导演讲故事的功底还是不错,娓娓道来。
看出了是枝裕和家庭片的感觉,做菜也想到了《饮食男女》,只是没那么细致。
菜品的五味就像人生的百态。
一个传统女人的一生,丈夫逃离 ,她苦苦坚守“做夫妻就是一辈子“”,独自抚养三个女儿长大成人、成材,自己把事业做强做大 ,直到老公死后才签下离婚协议书,最后也让老公的情人在告别仪式上坐了正位。
影片没有制造很强的戏剧冲突和爱恨情仇来强调“渣男” ,所以觉得电影有些理想化了,甚至似乎感觉“三观”有些不对。
虽然电影想讲母亲的和解和放下,但不必强行为渣男洗白。
三个女儿虽然都在中国家庭和强势母亲的环境下成长,小女儿似乎更不理解母亲,但也应该都能体会到母亲含辛茹苦把她们抚养大,特别是大女儿二女儿都看到了父亲开房出轨,母亲还要为他付钱,家里没钱抚养送走三女儿的情景,还站父亲,真的有点不明白。
反而更觉得老母的不易,但也看出传统母亲对父亲深沉的爱,那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管对方再多恶劣,也要一直等待和忠诚的爱,甚至还有点是因为自己偷盖了父亲的章而导致丈夫逃走的自责……灵堂宗教battle那段很精彩,是她内心的不甘和执着,其实早该放下,何必让“渣男”苦苦捆绑一生。
“人真的很奇怪,明明知道对自己有害的还是会一直去做,”“你留在这里人生就是考试、读书、结婚生子,出国你才有更多选择”看来二女儿是深懂国内环境的,另外谢盈萱也太瘦太美了。
文| 蓝云多多释迦牟尼佛涅槃后,遗体火化结成舍利。
公元前三世纪,孔雀王朝的皇帝阿育王统一印度后,为弘扬佛法,将佛的舍利分成八万四千份,使诸鬼神于南阎浮提,分送世界各国建塔供奉。
佛修来世缘,求因果。
一切皆空,终须放下。
道重今生世,莫遗憾。
不忘人恩,报怨以德。
一、林秀英的一生这一天,台南餐厅老板林秀英正好70大寿,也是她正式把自己的餐厅事业,交棒给三女儿佳佳全权负责。
林秀英的女儿都很了不起,大女儿阿青是舞蹈教练,二女儿阿瑜在台北当整形医生。
林秀英的这一生,从虾卷路边摊做到开餐厅,从把嗷嗷待哺的三个女儿养大成人,真是不容易。
正是这一天,林秀英接到二十年未曾谋面丈夫离世的噩耗,筹办丧礼的同时,过往的云烟成雨,淅淅沥沥,扑面而来。
往事并不如烟,不能随风而去。
林秀英不仅要面对过去的自己,过去的丈夫,过去的往事,还得面对陪伴丈夫度过晚年的女人。
二、林秀英的丈夫于外孙女,他是从未露面的陌生人阿公。
于三个女儿,他是懂得浪漫,只会买糖这一招的老爸。
于妻子,他是没钱还嫖娼,不着家还乱投资,最后二十年不回家妥妥的渣男陈伯昌。
他的生命,从影片的开始就迎来死去。
他的一生点点滴滴,在别人的记忆中缓缓铺开。
妻子,还是留存着对他的情,无关乎他的顾不顾家。
小三,对他仍然满满都是爱,无关乎他的成功,贫富。
女儿,爸爸有趣幽默,懂得浪漫,有关爸爸的记忆都是美好。
人的这一生啊,总有几个人记得你的好,就算没有白来过。
一代人,二代人后,大多数人都会被忘却。
人来过,风吹过。
你不在,风依旧在吹。
三、林秀英的女儿们大女儿阿青,乳癌复发。
痛苦的化疗过程,换来五年的寿命,是治疗还是放弃?
二女儿阿瑜,高材生的光环,老公也是精英医生。
却在面临让女儿去美国深造还是留在台湾,与女儿久久抗争不下。
三女儿佳佳,年纪轻轻就继承了妈妈的衣钵,成了海鲜餐厅的老板。
然而,静下想想,这真的是她自己想要用一生做的事业吗?
生命在世,短短几十年日子,谁都没能顺顺岁岁,到底要活成什么样子,谁都没有权利给别人做主。
孤味似乎又含有深味,让人久久回味。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一代代人都有自己的忧虑。
不要那么忧虑,明天还有明天的忧虑。
经文真的可以常常抚慰人心,心理暗示也罢。
林秀英作为台南医生世家的大小姐,喜欢上浪荡公子陈伯昌,和娘家关系闹僵,没敢去堂堂正正送父亲最后一程。
可是,他的心底对老公的爱还是那么深。
林秀英喜欢事事做主,大女儿叛逆,二女儿优秀,三女儿乖乖,还有送去别人收养的真正的三女儿懂事。
虽然林秀英还是那么了不起,养大了孩子,做大了事业。
可是她也不愿意丈夫做个小警察,怕没出息,她也久久不敢承认自己偷父亲的印章。
一部电影,给人很多深思,足以证明电影拍的够真情,够细腻。
但容纳太多碎碎念念和细枝末节,也会让电影显得冗长,不够鲜明。
但年轻导演有的还是机会,谁又能一出道就是巅峰,一部戏石破天惊,一鸣惊人。
影片中很多前辈的影子和元素痕迹明显,尤其是李安。
致敬前辈,但另辟蹊径,走出不同于前辈的风格就是个人特色。
李安鬼才一般的天马行空,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
整体而言,影片内容结构,色彩渲染,情节安排都还不错的。
尽管故事还是落了窠臼,放下执念,放过别人,与自己和解的大主题。
毕竟,当下的华语片能有一部认真讲故事,讲好故事的,就相当不错了。
2023.04.25
像是某种巧合,在这个2020到2021年之交,大陆和台湾的票房冠军,都是关于“单亲妈妈”的电影。
一个是49亿的《你好,李焕英》,一个是1.9亿台币,也拿下金马最佳女主角,在豆瓣有8分的《孤味》。
这是否可以代表某种母亲叙事的崛起?
或者说,我们真的开始关注中老年群体了?
开始关心单亲妈妈了?
我觉得不是。
恰恰相反,这两部电影,都不能简单用母亲故事来定义。
就像我们看了《李焕英》感动,妈妈们看了却无动于衷一样。
它们是那种,儿女一辈想象中的“母亲故事”,我们或许可以称之为,“儿女中心主义的母亲叙事”。
今天就来说说《孤味》。
(关于《李焕英》的评价可以戳我。
)影片说的是妈妈林秀英在台南开餐厅,一个人拉扯大三个女儿,也有了孙女。
而她的丈夫陈伯昌,早就在数十年前就离家出走,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了。
结果在林秀英70岁大寿那天,她突然接到消息,丈夫去世,还希望把葬礼办回台南的家。
于是,70岁的林秀英不得不面对一堆烂摊子,以及,情敌蔡美林。
故事戏剧化与否并不是这部电影好坏的关键,毕竟生活远比戏剧狗血更多,林秀英的经历,就是导演许承杰外婆的经历,而片中的孙女小澄,就是年幼时的导演自己。
小女儿、大女儿、二女儿、妈妈、孙女小澄《孤味》的故事充满了令人共鸣的冲突:父辈的死亡、出轨劈腿欺骗、家庭的破裂、老中青三代的价值鸿沟、多女性家庭的情感关系……我想,这些分裂和撕扯,背叛与争吵,愤怒和眼泪,一定让当初那个13岁少年非常困惑。
可惜,就现在的《孤味》来看,许承杰似乎还是当年那个13岁的少年。
他未曾懂过自己镜头里的那些女性。
他也始终是在以一个13岁的少年看另一个世界的心态,来书写这个女性故事。
在许承杰的自述中我们能深深感受到这种困惑。
他说——我那时候高中住在外婆家,一个人跟她朝夕相处,看到很多悲伤。
我看见阿姨们对她们父亲根深蒂固的愤怒和悲伤冲撞出来,我也看见外婆不知道怎么跟蔡阿姨相处的尴尬。
他甚至发问:蔡阿姨算不算外公的妻子?
她算不算是我的家人?
是法定的家人才算是家人,还是一起陪伴就是家人?
但《孤味》,最终也没能解答这些问题,甚至走向了他记忆的反面。
话说的可能有点重,但听我慢慢说你或许就会明白。
这也是我为什么会说《孤味》是“儿女中心主义的母亲叙事”的原因。
丈夫陈伯昌离家多年,是故事的基本设定,在这里我当然不是要对男主人公设定进行道德绑架,说“出轨就是渣男”之类的话,而是想请大家设身处地的想象——一个爸爸,离家多年,二十年和这个家没有联系。
妈妈独自拉扯大三个女儿,还成了小有名气的餐馆老板这件事,到底有多难。
这时候,相信无论从情理和法理上,都应该站在妈妈那边吧。
可是多年之后,这个家庭却变成了——去世的爸爸,连遗像也风流倜傥,在人人口中称赞,在女儿的回忆中也带着高光。
而那个独身拉扯大她们的母亲,却成了脾气古怪,身材发福,处处睚眦必较的,阿嬷。
一句话可以总结:母亲,就是面目可憎的中老年妇女。
当然,这里的总结,是针对影片中呈现出的角色形象,没有任何冒犯演员的意义。
我简单举片中的几个片段你们就明白了。
影片在一开始就埋下了母女不和的伏笔,第一场戏就是林秀英去市场买鱼,准备今天的70大寿宴席,菜场人都认识她,一副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模样。
回到家,因为林秀英已经准备把餐厅交给女儿打理。
小女儿佳佳说,你就不用管了,不是说今天餐馆我做主吗。
但是林秀英依旧不放心,问“你一个人可以吗?
”小女儿说,“你总是要让我试试看嘛。
”然后镜头一转到餐厅后厨,母亲林秀英已经改了菜单,“原本已经接手餐厅”的女儿并不知情。
于是母女间的权力关系,母亲的掌控欲,寥寥几笔就写清楚了。
之后在父亲的灵堂,小女儿选了一副爸爸带墨镜的照片放上,母亲却说: “你是去哪里拿这种不三不四的照片。
”类似的细节散落在片中各处,林秀英被刻画为一个“放不下”,充满怨怼的婚姻失败女性形象。
除了孙女以外,其他几个女儿,都说不上理解自己的妈妈。
反而在更多的时候,体现为一种“母亲干涉自己人生”的怨恨。
所有的矛盾,都在一场围坐夜谈中达到高潮。
大女儿,是个知名舞者,乳腺癌复发要做手术,却因为不想被母亲唠叨照顾,而选择隐瞒病情。
因为母亲这样,“给她压力太大了”。
她离婚又拒绝新人的示好,自己就是“破碎家庭关系”的践行者。
觉得母亲给自己压力的大女儿徐若瑄演的二女儿是“破碎家庭关系”的调停者,相对是最为妈妈说话的一个。
但在最后,她也坦言,都是以母亲决定了她的人生,要她去当医生。
对母亲也有怨言的二女儿三女儿佳佳是最向着父亲的一个,买了寿司去看临终的父亲,“爸爸希望把葬礼办回家”的话,也是由她传递给母亲。
她一直希望母亲放下,能真正接纳父亲有了别的女人,满足父亲的遗愿。
她的功能,是“破碎家庭关系”的传声者。
质问妈妈的小女儿而十几年不回家的父亲陈伯昌,电影用了这样的几个闪回来描述。
一次是递离婚书。
年轻时代的陈伯昌,把家当旅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好不容易出现一次,就是要离婚。
一次是捉奸。
林秀英像个悍妇,追到宾馆,结果陈伯昌从窗户跳了出去,伤了一只眼睛,眼睛才会畏光要戴墨镜。
女儿则揶揄母亲,“你拿菜刀去找他,他当然要跑啊。
”
一次则是父爱时刻。
这个场景充满高光。
递完离婚书的那天,陈伯昌遇到放学回家的女儿佳佳,摸了她的头,给了她一个糖果。
这个糖果被她记到现在。
电影也给了呼应,陈伯昌去世后,托蔡美林从台北带给女儿一盒同样的糖果,最后姐妹们在房间里分而食之。
这不仅仅是一盒糖果而已。
在女儿的心目中,它融化在唇齿间,是生理属性上的甜蜜。
它从台北远涉而来,代表了身处台南的她们,对台北的现代化想象,这是社会属性上的甜蜜。
它由久未谋面的父亲赠予,是距离产生美的父爱想象,更是种自欺欺人的心理属性上的甜蜜。
影片最后落脚在林秀英与自己的和解上。
她和蔡美林有了似真似幻的对谈,也签署了那张当年没有签下的离婚申请书,最后还在葬礼上为前夫放上了那张带着墨镜的“不三不四”的照片。
讲到这里你或许也明白了。
《孤味》说的就是一个受尽生活打磨、也受尽妇德约束、同时终年置身于母职中,却最终必须要和自己和解,才能让故事圆满结束的女人的故事。
一个被全世界背叛的人,最后必须要背叛自己才能超度的故事。
这分明就是一个,极度男性视角下,对女性“家庭怨念”的和解式想象。
整个《孤味》看起来完全就像是一个家庭局外人写就的美好结局故事,在母亲一个人的和解、牺牲、献祭下,整个家庭都获得了自由和解放。
我想,到底是我们的电影故事太需要和解了,还是中国式的家庭观在对外讲述故事的时候,一定需要和解?
《孤味》和《李焕英》刚好能代表两种典型的中国家庭亲子关系。
《孤味》说的是子女辈对父母一辈的憎恨与厌恶,而《李焕英》刚好是另一个反面,说的是子女辈对父母一辈的愧疚和亏欠。
这两种情感并不完全独立或对立,相反,它们经常混合而交叉地出现在中国的亲子关系中。
“父母皆祸害”小组中的子女情绪是一个例子,最近借着《李焕英》势头做的#假如跟年轻时的妈妈通话#调查下,很多人说“不要和爸爸结婚,不要生下我”,则是另一个例子。
这两种看似对立的情绪背后,是一种相似的情感结构,那就是在中国式的家庭中,永远是存在情感失衡的。
要么,父母无限度对儿女牺牲付出,儿女醒悟过来的时候,只能对父母表示亏欠悔恨。
要么,父母掌控儿女人生,儿女在拥有独立人格之后,便撕裂、逃离、憎恨父母。
对应的,子女辈也就会出现两种补偿心理,一种是《李焕英》式的,希望时光倒流,妈妈重新选择人生,以此减轻愧疚感。
一种则是《孤味》式的。
在多年之后,作为并不曾亲历那些情感苦难、生活龃龉的子女,就想象式的希望母亲放下,和解,重获自由,以此消除对掌控式母亲的憎恶,同时也合理平衡掉母亲在这些年来的付出,那样儿女的亏欠之情,便可以轻轻松松的化解掉。
这就是我说的,儿女中心主义的母亲叙事。
影片的叙事发展,人物选择,最终和解,都是落在“孩子想要母亲怎么样”的动机上。
而直到整个电影拍完,创作者都很难说,真正理解了母亲在这几十年里,独自带大女儿,又和丈夫的情人同时为丈夫办葬礼的心情。
我相信许承杰导演写出,拍出这样的故事,是因为他真实被打动过。
但这并不影响他用一种男性中心的、儿女中心主义的视点进行创作,回看他说的那句话或许也能提供一些例证。
他说,“我看见阿姨们,对她们父亲根深蒂固的愤怒和悲伤冲撞出来。
”可是到了电影里,女儿们对父亲的情感,只有求而不得的眷念与怀想。
而那些根深蒂固的愤怒和悲伤,全都指向了独自带大他们的母亲。
甚至连最后“拿印章借钱”这个引发家族矛盾,让爸爸被家族排斥的事,也从爸爸偷拿,变成了母亲偷拿来盖的责任。
也就是说,在这个家庭和这个故事里,母亲成为了唯一的“罪人”,她的错误、她的执念、她的放不下,她所经历的苦难和得不到的理解,全都在她自己身上,完成了一种“自我犯错”的归因闭环。
我真为电影里的母亲感到愤怒和悲伤。
当然,我相信这样的故事在无数中国家庭中真实发生过。
但在叙述这样的故事的时候,如果只是落在“失去丈夫的母亲的怨念”、“女儿和母亲间的不和”,最后以母亲的和解来圆融整个叙事的话,那只能是一种“儿女的精致利己主义”,用母亲的痛苦,来剥削母亲。
在这样的家庭悲剧背后,有几代人之间断裂的生活语境,有截然不同的时代氛围,更有完全迥异的人生选择可能性,以及社会对女性、对母职的道德批判。
是它们造成了两代人之间理解不能、沟通无能,也是这种长期积累的情绪,累积成了某种国民共同情绪,并最终在电影创作和上映的时候找到了出口,成为一种情绪宣泄。
但《孤味》,并没有拆解这样的中国式家庭情感结构和心理症候。
它在创作视野上的坐井观天,只能说明,实在太多人对现实中的母亲缺乏真正的共情了。
那些恶母的面目可憎是谁带来的?
那些慈母的无限牺牲是谁推着走的?
谁该是该被同情,该被理解的那个?
大多人,不过只愿呆在自己的情感舒适区罢了。
影片的片名《孤味》,是台语,原指餐馆只卖一道料理,并致力把这一道菜做到最好,后来就比喻专心坚持只做好一件事,就算孤独也没关系,说这是老一辈台湾人的生活哲学。
歌词里唱,人生海海无了时。
而母亲的人生,不仅难以得到身边人理解,还要被迫和自己和解。
那才是真正的“海海无了时”。
++++本文首发于我的个人公众号“闵思嘉”,关注我撒传送门:https://mp.weixin.qq.com/s/6O4d6vMEHR6vZ8664ETLFQ
早前听到一个极端观点:“大陆有历史没文化,台湾有文化没历史”,杜教授为我们揭示了其中的合理性:文化的概念不仅外化于历史建筑、遗迹、馆藏品等物质形态,传统思想观念的意识形态更是不容忽视的,相比高速现代化、科技化、理性化的文明大陆,传统的儒道佛法等思想文化积淀似乎更容易在台湾小岛找到立足之地,而且深深融入了他们生活方式与行为观念里。
本着这样的视点,我看了电影《孤味》,因为觉得海报与简介流露的亲情和爱情元素最能揭示情感与人性,且高票房与高分某种程度体现着大众主流价值观念,结果影片惊喜地超出我的预期:传统观念渗透在里里外外,可以说是一部完全基于中华传统文化的中国式电影。
凭印象简单罗列一些:明:佛道斗法、折元宝、等头七的丧葬民俗、红丝带、捡石头的迷信观念、每年祭妈祖的生活方式、大量的佛堂背景暗:“夫妻就是要一辈子”的传统观念、缘分的多次提及,私生活乱与癌症的关系这种有口无心的愚昧的小细节这样浓厚的文化氛围可以作为切入点,有助于帮我们深入人物,从而理解他们行为的合理性,才能发现影片的真实与导演的细腻,否则很容易将几人的感情纠葛片面地理解为“一次渣男与父权的胜利,传统女人的悲哀”,而忽略了导演最想传达的精神。
陈伯昌作为丈夫,有生活情调(情书是暗示,月光下给孩子洗脸的情节十分动人),曾经有理想(警察),有着稳定收入,一生心怀愧疚,且没有埋怨过妻子(至少没有说出令妻子难堪的真相)。
最终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林秀英恐怕是难逃其咎的。
是她为了向父亲证明自己从物质角度上嫁对了人,偷印章才有了后面的事,更可以合理推测她在创业的策划与执行中的角色。
不喜欢母亲掌控性格的阿青深深理解父亲的“不得已”(如她自己所说),她的半流浪逃避状态与爱自由的性格与父亲是最像的,对母亲来说也是最难掌控的,最“麻烦”(“不要又给我惹出什么麻烦”)的。
电影的文化内涵是非常丰富的,儒道的渗透方方面面,就不赘述了。
小到言行细节,大到对人性情感的拿捏,影片真实地呈现出台湾的传统生活方式以及背后的观念。
特别是几姐妹生疏又紧密的感情,长辈对小女儿的隐瞒。
电影的主调是淡淡的孤独和哀伤,有生死抉择、爱情背叛、家人疏离、成长困惑,时不时会赚人几滴眼泪,但戏里戏外全程没有恸哭,内在人物的哭戏都是极为克制和压抑的,如果我们还记得头七夜里独自立在灵堂的蔡小姐,佛堂里听到丈夫旧闻的林秀英。
可能因为这部电影压根儿不是要拍一出悲剧,想要展示的只是生活而已。
我们完全可以相信这样的真实的一家人,且“全台南”都知道他们的故事。
影片还让我想起了《气球》——另一部同样颇具地域民俗色彩的中国电影。
也许是我无法理解他们的信仰,电影传达了一种带愚昧落后的迷信意味的宗教观;或许也是因为导演将信仰与生命绝对对立了,以“文明”的角度审视,我自然更要同情觉醒的新女性。
结局虽是开放的,但不论女主人公做何种选择,都注定是悲剧,因为矛盾无法调和。
而在《孤味》里,我看到了生命与信仰的和谐。
片中人物的观念恰如其分地体现在他们的所思所想所为上,传统文化虽然还带着仪式,但愚昧的封建性已几乎不存在,或说不构成推动情节发展的动因,而以一种人生态度的形式贯穿始末。
看看结局就知道,即便是个悲伤的故事,两个女人迥然有别于那两个一爆一飞的气球。
蔡小姐由衷的带泪的笑,林秀英潇洒的签字与高歌,我们看到的是两个女人或说生命的坚韧。
影片似乎也不想制造什么对立,至少在爱情主线上,这在一开始就由林秀英表明了态度:“干嘛要找她对峙,她不过是个被骗的傻女人”。
她不过是好奇,表面上是好奇那个女人,实际更好奇消失的丈夫是如何看待自己的,放不下的是自己的过去。
而这过去,她深知很大部分是她自己造成的。
也正如此,当她听到陈伯昌一直守着真相,没有埋怨过她后,她不仅感受到了那缺失了二十年的爱,更对自己释然了,并大方地告诉女儿们真相。
我认为离婚协议书的签署只是她向过去告别的一个仪式。
最后有个疑问,不知道片中的生活方式是不是在台湾普遍存在呢,还是说像小澄那样的新一代越来越多了?
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和解与放下春节,看了电影《孤味》,有些想说的。
无关于解读这部电影,而是想谈谈这部电影唤起我的记忆,这些记忆跟文化有关,跟家有关,跟男人和女人有关。
曾经有那么一个时代,人们在恩与情,缘和报之间纠结。
解开这个纠结,才能解开人心在爱恨情仇当中的枷锁。
§你说的恩情,到底是「恩」,还是「情」?
恩和情是两样东西,但对某些人而言,两者混淆在一起。
恩更强调一个人的亏欠,但情强调的人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发自内心的情意。
换言之,恩很容易和外在的伦理教条捆绑,而不是一个人发自内心,对另外一个人的情意。
过去,中国的人伦关系,强调恩,而不是情。
恩情恩情,情在恩面前,只能当作恩的附庸。
因为从古至今,儒家文化彷佛注射在人的基因当中,在一个人意识到他自己之前,他已吮吸家庭与社会所提供的儒家营养。
社会学家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中对中国社会的人际网络,提出「差序格局」的描述。
简单来说,中国社会讲求人际之间的亲疏远近,所以才会有「有关系,就没关系」的社会现象。
有些人遇到问题,欠债了、惹麻烦了,第一件事不是找公正第三方,而是找关系。
差序格局的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伦)都是不平等的。
就像费孝通所说:「伦重在分别,在《礼记》系统里所讲的十伦,鬼神、君臣、父子、贵贱、亲疏、爵赏、夫妇、政事、长幼、上下,都是指差等。
」既然有差等,不同角色之间就有不同要遵守的关系分际。
这个关系分际,随着我们在一个社会里成长、生活,会自然的成为我们意识结构的一部分。
费孝通认为,中国强调的是「等差之爱」,相较西方的平等主义,费孝通说:「在我们中国传统思想里是没有这一套的,因为我们有的是自我主义,一切价值是以『己』为中心的主义。
」这里说的自我主义,并非以自我为优先,而是以自我为关系的中心,讲求亲疏远近。
这个自我是被关系重压之下的我,而不是凡事考虑自己的我。
对于关系近的人,他们的请求,这个我很难拒绝,比如被迫要出钱给弟弟买房的姊姊,或是要给领导送红包的下属。
在你意识到「我为什么过年要回家?
」之前,你已经接受了过年要回家,过年要干这干那的种种习俗、规约和价值观。
房价、物价、教育经费等等,确实让许多年轻人对于结婚生子望而生畏,但除了这些经济上的压力,差序格局中的上位者,往往用「恩情」来绑架下位者的意志。
有些人不结婚、不生孩子、不照父母的意思选择工作,在他们父母眼里,那就是不孝,就是大逆不道。
这种压力比起经济压力,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时,因为无法满足父母而产生的自责,消解一个人追求自我的乐趣。
在青少年的咨询中,我看过几次这样的现象。
来谈者基本放弃学习,因为学习对他们来说太苦了。
可是苦的不是过程,而是父母给他们的目标。
有的孩子确实不大懂得如何学习,但当他尽力从30分考到50分,却发现原来在他考到90分之前,在他父母眼里都属于「不够好」的孩子。
所以经过几次努力,孩子放弃了。
因为每每当他们有了进步,也得不到父母的鼓励,只有一贯的指责,或者有些父母还会讥讽着说:「你看吧!
我就知道你应该照我当初说的那样读书,你早点照我说的读不就好了吗?
」孔子说的「推己及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就是自我主义的体现。
一个人「要做好他的角色所应该做的」,然后再去要求别人。
从现代家庭治疗的角度,我们会发现这其实挺可笑的。
难道只有父母要求孩子的份,孩子没有要求父母的权力吗?
但有些人却秉持着这种自我主义,在亲子关系中因为愚孝而自责,在亲密关系中因为兼顾不了「在外像个淑女,在家像个荡妇」的父权角色而自卑。
谈到这里,可能有人会反驳,中国历史上有许多知名的「好朋友」,难道这不是一种平等主义的体现吗?
这里我们可以参考《三国演义》、《水浒传》等书,里面那些结交朋友的英雄豪杰,他们结交朋友的下一件事干啥?
干的就是大家一起当「拜把兄弟」。
连《梁祝》里,在梁山泊知道祝英台是女儿身之前,他们也因为同学之间感情好,也要当拜把兄弟。
电影《投名状》更是把这种朋友变成兄长的关系写得淋漓尽致,三个拜把里面的三弟把二嫂杀了,因为二嫂跟大哥有染,二嫂触犯了他们兄弟三人的誓言。
兄弟,就有兄长该干的,弟弟该干的,不同的道德责任和分工。
回到今天,有些人交朋友也是一声声的「哥」、「弟」、「姊」、「妹」这样的称呼。
这是中国的人际格局特殊之处,强调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不可能是绝对平等的,人有私心,人与人的关系是从内而外、从深到浅,层层递减。
这个观点合乎人性,更能和现实处境相结合。
差序格局的文化埋藏在我们的意识之中,代代相传。
然而,这种差序格局的观念随着中西文化的交会与冲突,逐渐的随世代有了改变。
这种改变使我们跳脱亲疏远近的视野,更能清晰的去看待一个个「人」,而不是一个个关系中的「称谓」。
电影中,林秀英象征的时代,差序格局的意识深深烙印在她的心中。
年轻的时候,老公多次出轨、逃家,林秀英还是一次次接纳老公回家。
即使老公明白要跟她离婚,她依旧说:「做夫妻就是一辈子的事。
」听到老公晚年女友谈到他死前十几年,每年都有回台南拜妈祖,林秀英想的也是怎么老公没回「家」。
对于某些年轻世代,林秀英的付出可能是匪夷所思的一件事,为什么要这样接受一个不断伤害自己的男人。
从平等主义的角度,年轻人看到的是「一个男人伤害一个女人」,但在旧社会,那是「一位先生伤害他的妻子」。
「伟大妻子」的幽灵,在电影中不时出现,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林秀英来到二女儿家中,和三个女儿面质的桥段。
林秀英要大女儿为她多年来做牛做马说声「谢谢」,大女儿说「谢谢」,但话锋一转,接着请妈妈不要把女儿们当成爸,要她们代替抛家弃女的爸爸跟她说抱歉。
前面二女儿也提到,妈妈给人的压力很大,每当妈妈好心要帮忙。
事情就不再是帮忙那么简单,妈妈会付出一切,这时候受到帮助的人如果做得不好,就好像做错事一样。
当父母以英雄自居,孩子们就成了只能仰望英雄的凡人。
当爱只能让人仰望,双方都无法轻松,双方都在上下而非平等的关系中各自奔波。
等差社会,人与人的关系都在伦理道德之下,在考虑个人之前,伦理道德优先被考虑。
除了个人的爱,在当时社会赋予人的价值体系,夫妻关系并不是平等的,夫唱妇随、嫁鸡随鸡的观点仍是主流,想要跟主流价值对抗,那并不是容易的一件事。
李海燕(史丹佛大学汉语与比较文学系教授)的著作《心灵革命》(Revolutionof the Heart)对中国人的爱情观做了系谱学的研究,当中有一段谈到比起私人情爱,在某个历史阶段,更强调关系中的英雄主义。
「贞节牌坊」就是这个英雄主义的产物,奖励一个从父、从夫、从子的女性,奖励她的付出,奖励她的牺牲,就好像这是一个失去丈夫的女人最好的,也应该去实践的选择。
林秀英多年来信奉着扭曲的英雄主义,她认为自己在「妻子」和「女儿」这两个角色里,都彻底失败了。
先生成天外遇,自己是「失败的」妻子;自己又因为偷父亲的印章,气死了父亲。
最终她能够实现的人伦角色,至少在她能理解的层面,就剩下「母亲」。
所以她紧紧抓住这个舞台,穷尽一切去付出。
林秀英多年没有离婚,她等的如果只是一声抱歉,可能她早就放下了。
但她内心对于「一位好妻子」的道德教条始终捆绑着她,这是她的局限性,但不是她的错。
因为每个时代都有其伦理道德的局限性,站在后见之明的角度加以批判,未免过份轻松了。
所以去指责林秀英愚蠢,我想未免脱离了当时的时代背景。
谁知道在那种社会价值观体系下长大的我们,能否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最后林秀英何以能走出来?
我想关键在于,她和先生的最后情人蔡美林会面。
§你口中的是「报」,还是「缘」?
林秀英和蔡美林,她们是陈伯昌的原配和最后的情人。
林秀英在电影里,屡屡谈到「报」,蔡美林谈的则是「缘」。
这两个概念非常不同,却经常被搞混。
所谓的报,一般民众的观念来自民间佛教(非佛学)的因果报应观,所谓「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做者是。
」我记得多年前我爷爷中风卧病在床,当时曾经请过一位看护,家里人看看护很辛苦,所以不时会给看护买点东西慰问。
结果有次看护说:「不辛苦,我这是在消业障。
」这句话把我两位姑姑气得够呛。
就这位看护的民间佛教观,她等于是在受苦,但她通过受苦来消除作恶得来的业。
换句话说,我爷爷成了她眼中修行的炼狱。
报应观和等差格局的人伦观,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当等差格局强调「什么角色就该干什么」,但当你反思:「为什么我是在下位的角色,你是在上的角色?
」报应观赶紧补充:「那是因为你之前坏事做多了,所以你现在在下位。
只要你好好干好下位者该干的,可能这辈子(或下辈子),你也能在上位。
」两者很好的让一个人接受他的宿命,接受被既有的道德归约摆布。
可是「缘」不同于报,报的起点是「结果」:你做坏事,所以结果是你要受苦。
「缘」强调的是「开始」,《清平山堂话本‧董永遇仙传》有段话「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陈伯昌逃离台南老家,在台北遇到蔡美林,两人在一起十几年,最后是她给陈伯昌送的终。
蔡美林对林秀英说,这都是缘。
确实蔡美林碰到陈伯昌,两人的见面有缘,但后面怎么相处,那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当林秀英对蔡美林表示抱歉,因为她多年来不愿意跟陈伯昌离婚,导致蔡美林没有名分。
但蔡美林响应,如果不是林秀英和陈伯昌种种纠葛,她也不会遇到陈伯昌。
蔡美林总是强调「相遇之初」,而林秀英则总是谈「受苦之果」。
两种不同信仰的人生观,带来两种不同的人生选择。
强调缘,或许可以让一个人更加珍惜相遇,而不是纠结在结果。
这和伴侣咨商的道理很像,伴侣咨商中,咨商师经常会请面谈的夫妻回溯早先恋爱的过往,回忆当初为什么在一起,以及曾经对对方的欣赏、喜欢、爱等感受。
回溯不见得能挽回感情,这也不是咨商的目的,但至少通过这场回溯,可以做为双方认清当前关系是否还能走下去的参考。
如果双方发现真的是回不去了,那么分开也不是一件坏事。
很多人分不开或分得很糟糕,就在于他们对过往没有充分的认识,所以他们活在他们自己架构的回忆和角色里。
就像拒绝跟林秀英大女儿离婚的先生,他沉浸在自己「浪女拯救者」的幻想里。
蔡美林的出现,可能帮助林秀英认清了缘和报的差异。
她回头去看开始,慢慢理解过程和结果中,有很多事情并不是她的错,不是她哪里不好,所以老公才跑掉。
她当初爱的陈伯昌,那一段美好的回忆确实存在过,这是缘。
但陈伯昌的渣,对她和家人造成的伤害,并不是她的报应。
她尽力了。
当一个人看重缘,恐怕才能肯定自己的尽力,走出「一切都是我的错」,把结果都往身上揽的自责,并用报应来合理化自己的自责。
§三个女儿:每个人都是个体电影中,三个女儿偏向爸爸的立场,让她们和母亲的关系一度紧张。
尤其是小女儿,在林秀英眼中简直吃里扒外。
这个角色也受到观众比较多的抨击,认为她不孝顺。
对此,我想先谈谈美剧《绝命毒师》。
《绝命毒师》讲述的是:男主原本是个平庸的中学老师,因为罹患癌症,于是他为了家庭铤而走险,用他的化学知识干起制毒行当。
没想到越做越火,中间因为各种原因,逐渐黑化,从数学老师变成毒枭、杀人凶手。
中间好多次,面对同伙、家人和自己,他的说法都是「我这么多做都是为了这个家」。
但到了最后一季尾声,当他要去救徒弟的时候,他跟妻子见了最后一面。
妻子告诉男主,不要再说你是为了这个家。
这时男主第一次承认:「我是为了我自己。
」男主从来都不想过平庸的生活,他年轻的时候跟朋友一起创业,没想到这时女友怀孕(后来的太太),于是他用几千块美金把股份卖给朋友,找了能够餬口的教师工作。
多年后,当年的公司已经上市,朋友成了富翁,享有权力和金钱。
男主却一贫如洗,连医药费都负担不起。
在制毒过程中,男主的黑化,不过是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他成为一个行业的老大,他人眼中的尊重和重视的对象,而且他干的是他真正擅长的事情,从事化学制造与研发,而不是忍受学校里小屁孩的轻视。
所以女儿们爱她、同情她,却无法真正和她站在一起,因为母亲自己背上的重担太沉重了,在她们还是孩子的时候就被迫一起承担。
其影响就是大女儿根本不敢真正进入一段关系,因为真正的关系需要双方敞开自我,那意味着暴露自己的弱点,有很大的机会被伤害。
我想对大女儿来说,最可怕的恶梦就是变得跟母亲一样,用一辈子去偿还对父亲的亏欠,对先生的爱恨,求取着一位死者和一位失踪者对她说:「谢谢」和「对不起」。
这种持续半生的伤害,我看了都怕。
毕竟如果我亏欠一个活生生的人,我好歹知道有天我能还得起,但如果我亏欠的是脑里的梦魇,我要怎么还?
二女儿也受了影响,但因为年纪,所以影响稍微小一点。
她用和先生分居两地工作的「合理」借口,去保护自己和先生保持在一种稳定恬淡的状态。
可是这种恬淡带着害怕被伤害的自我保护,实际上二女儿很敏感,当她在台南家里看到先生书架有本年轻人读的爱情小说,她马上质问这是谁的书。
当先生找她好好坐下来谈,二女儿第一个想到的念头是「妳是不是要跟我离婚?
」宛如惊弓之鸟。
小女儿受到的影响最小,因为她没有跟两位姊姊一样,陪母亲抓奸,看母亲受苦和崩溃,她对父亲的印象相对简单,所以她能用比较纯净的方式去思考眼前的事态。
在小女儿看来,爸爸既然还是家人,他就应该得到家人的对待。
所以她选择用爸爸喜欢的方式,去送爸爸一程。
她没有想到,这是对妈妈的背叛。
毕竟在林秀英看来,陈伯昌死掉是报应,她也曾用此刺激大女儿,要她别再胡搞,免得遭受报应。
反过来,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小女儿,竟然跟自己唱反调。
林秀英自认没有做错,她自认不该有此回报。
可是,小女儿错了吗?
可能错了,但对照家中其他女性,小女儿最重感情,也因此她离伦理教条下的恩最远,也没有笼罩在报的阴影下。
所以她最自由,尽管可能在某些层面来说,她「错」了。
这就是自由的代价,自由就是即使处在一个等差格局的人伦社会,你仍旧选择听从你自己内心的声音。
当然随着社会发展,听从自己内心声音的人越来越多了。
他们可能成为父母眼中的逆子,某些长辈眼中的另类,但唯有这样的人,才能打破强调报的宿命论。
就像很多时候,哪有什么「和解」和「放下」。
一味强调做人就是要懂得放下,懂得和解,不过是另一种道德绑架。
有时候,自由的意义需要通过明知故犯加以充实。
有些观众无法认同小女儿的立场,甚至像林秀英的弟弟一样,无法接受陈伯昌这个渣男竟得善终。
我可以明白这类剧情对某些人造成的错愕感,觉得这样的剧情三观不正。
但三观很正的电影,那叫宣教片。
用书来形容,那叫鸡汤。
我想反问观众,现实中的渣男都得到报应了?
你从小到大遇到的每个坏人有多少死了,还是大多活得好好的?
假如某部电影让林秀英大仇得报,陈伯昌跟小三死得凄惨,这部电影可以满足观众的复仇欲望。
但现实中,要是你碰到那些破事,可能你会发现,纠结在报应这个期待,就像接受沉没成本,无奈活着才是最有实现可能的选择。
比如当我们看林秀英到七老八十才签下离婚证书,是!
她没有打破「做夫妻是一辈子的事」的誓言,这个誓言是她自己给自己的,她信守,但她没有办法要求别人也这么做。
但如果她早点反悔,让自己失信,或许她的后半辈子会活得更宽广,有更多选择。
§结语:做自己不一定要抱歉我喜欢《孤味》这部电影,因为导演许承杰基本把故事说得够清楚。
虽然有几处,感觉到对李安、是枝裕和等导演有点致敬的味道。
做为一位新锐导演,会受到优秀前辈的影响很正常。
有些导演不愿磨出自己的风格,为刻意凸显自我而出奇,导致故事说不好,这反而令人遗憾。
尤其观影和撰写这篇心得时,人在异乡。
我的童年在高雄度过,大学在台北读书,多数时间跟家人在南投长大,电影里一幕幕的熟悉场景,伴随温醇的台语歌,对我来说既勾起乡愁,又抚平了乡愁。
想到当初来异乡奋斗是我的选择,也许有天我会离开,但那是反悔吗?
是我没有毅力的表现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
何时该勇敢的犯错,而不是顽固的坚持,这大概是活着最大的难题之一。
这道难题谁绕得开呢?
我想,能绕开的叫故事,绕不开的叫人生。
与同类型影片比起来,这部影片一大特色就是男性形象几乎完全缺失,这不算独创,但确实算少见。
将男性形象抹去是为了更好地刻画女性,然而这部影片并不算激进的女性题材,它没有特意放大女性的艰难处境,在最后的反转(不剧透)中,可以说在女性们已经获得绝对性胜利时,林太太猛敲自己一下,她意识到这胜利绝非正义,比起让仇恨在三代人心里继续耀武扬威,她选择放下这一切——无关当年谁对谁错,只关乎此刻,活人能否与死人握手言和。
林太太林秀贤因为二十年前丈夫陈伯昌的出逃,她一个人拉扯大三个女儿,从一位艰难的小摊贩,到成为台南赫赫有名的餐厅老板,这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她自己知道。
或许她最想做的,就是揪出那对狗男女,然后对着他们的脸大骂一句:“C你妈。
”可是一切都不可能了,在林太太70岁大寿这天,她收到了丈夫的死讯。
这个消失了二十年的男人,永远消失在了风里。
可是生活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这边林太太一直想会一会当年带跑她丈夫的蔡小姐,另一边,几个女儿似乎总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她莫名成了局外人。
然而这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大姐在这时查出乳腺癌复发。
林太太一个人坚强地扛下了那么多,可是这样的生活,何时才是个头……三个女儿的设定很容易让人想到《海街日记》,不同的是《孤味》里有台湾的风土人情,从中窥见的,更多是我们国人自己的社会风貌。
在传统家庭结构中,父亲一般作为家庭的主导,他不一定是付出最多的,但他一定是能发号施令的,母亲则作为父亲的辅助,帮助完整这样的权力架构。
当然在现代家庭当中这样的结构出现了一些变体,这在此不谈,只说林太太这一家——当这个集体的领袖突然出逃,责任就突然落到了家庭里母亲身上。
母亲这时有两个选择,要么在痛骂男人后也选择出逃,丢下小孩不管不顾,那么这就是是枝裕和的《无人知晓》,要么在痛定思痛后选择扛下命运,扛下父亲与母亲的双重角色身份,这就有了《孤味》里的林太太。
这份责任所带来的反弹是,林太太在性格上的强势甚至超过了一般家庭里父亲的形象。
我们会发现电影里这样的细节,在陈先生的葬礼上,林太太喊女儿们不要跪,她们真就站那里不敢动一下,这份威严相比任何家庭来说都带着一种超越性。
然而威压从不会带来真正的尊重,三妹偷偷与蔡小姐保持联系,可以看成是她对这个家庭的反叛。
其他两个姐妹内心对母亲也都多多少少带着怨恨,大姐乳腺癌复发,她不敢告诉母亲,真到母亲不小心知道时,她一下戳破了母亲的真实想法:你真的能给到我需要的关心吗?
你不能,你只是想知道发生在你女儿身上的每一件事,只是想让每件事都在你的掌控之中,然后继续责怪我的不听话,我一个将死之人,为什么连一点卑微的犯错的权利都不能有?!
因为这个社会从小给我们灌输的完美母亲,一定是温柔的、善解人意的,像大地一样能吞下所有的悲喜,她不需要有自己的意见和想法,她只需要默默付出,等待子女的幡然感动。
可林太太抢占了他人的角色,所以女儿们必然选择背叛。
而林太太又能怎么办?
除了找回男人,她别无他法。
然而问题就出在,这个男人已经找不回来了。
她能强势镇压女儿们的所有个性,却无法镇压女儿心底深深的埋怨。
正好演大姐的是《谁先爱上他的》女主谢盈萱,又是同样的正宫与小三在男人死后会面的戏码,而且林太太的性格又与《谁》里的刘三莲一样强势,所以我当时有暗自猜想,林太太与蔡小姐见面后会有一场激烈大战,然而从林太太确认这位寡淡的小姐就是蔡小姐的那一刻,林太太彻底软和下来,头脑里酝酿了二十年的硝烟在大战前夕就举了白旗。
不是因为林太太是纸老虎,而是在她潜意识里她很清楚,比起发泄愤恨,其实她需要的,是一个答案。
我们可以想象在影片留白的这二十年,林太太无数次在想象里描绘这个“狐狸精”的形象,她不想恨自己曾爱过的男人,她只有恨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
将仇恨投向未知总是容易的,当她独自拉扯大四个女孩,还得不到女儿的理解时,她内心肯定是悲愤不已的,她必须为自己的委屈找到一个宣泄口,就像我们总会看到走投无路的人痛骂天地不仁,蔡小姐对于林太太来说,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天地”,她身上贮藏了林太太追寻了二十年的答案,所以蔡小姐成了林太太等待的“戈多”。
可是真的见到了又如何呢?
这又回到那个经典的“to be or not to be”的问题,选择和解,默默忍受命运暴虐的毒箭,还是挺身反抗人世无涯的苦难?
然而这位蔡小姐又何尝不是个饱经苦难的人呢?
把自己小半辈子托付给这个男人,宁愿选择无名无份,到爱人去世,她差点连敬柱香的权利都没有,她选择了爱情,不也是选择默然忍受残暴的命运么?
而陈伯昌当年离开这个家,又何尝不是因为背负了太多,又何尝不是因为他太爱林太太,所以他的男性尊严要他背水一战,他渴望作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再出现在她面前——然而物是人非,时间冲淡了一切,最后命运丢给他们的都是千头万绪、支离破碎的人生。
到底是什么让人间变得苦海无涯啊?
一切就像古希腊悲剧一样,最后发现谁也怪不了,只能怪命运这只看不见的大手。
所以在林蔡会面后,我和林太太一起憋不住哭了出来。
因为人这辈子最怕的,是追问了一辈子的答案,最后发现连问题本身都是错的。
人最难的,就是与不可名状的东西斗了一辈子,最后发现,其实都是自己和自己过意不去。
最难最难,莫过于跟自己和解。
最后说一句,演小澄的陈妍霏某些角度真像女版的王俊凯……
同样是父亲角色缺失,比起海街日记差太远了。
整部剧都仿佛在为这个不存在的父亲写伟大传记,林太太就怎么也放不下这个男的,一个差劲男人让三个女儿两个老婆,这五个女人惦记一辈子,父亲仿佛在女儿眼里还是那么温柔美好,给他们带点心的童年英雄。
到了电影最后还要为他脱罪。
当然,这样的人现实中确实很多,而且从那个年代过来的女人大多被一纸婚书束缚了一辈子。
只不过我真的不想在电影里看到这么令人泄气的封建故事吧。
然后最终还要给他解释,不是他偷了印章云云。
但消失,躲避,逃避责任就是事实啊。
这段洗白让我更加气愤了,林太太,你靠自己的双手建立了这个家,如此坚强又勇敢,但是什么时候你能做个理直气壮的女人呢?
最后我看到的镜头转向她在车里唱歌,居然还在幻想和男人的美好合唱。
这依然不是林太太与自己和解,而是原谅那个在他们生活里永远缺失的男人。
她们所有人活得这么辛苦,却没有一个人放得下这个罪人!
不是要原谅他,而是他早就该跟你们切割关系了好吗。
活得这么辛苦根本就没有必要。
但是演员们都演的非常好,拍得也很好,细节也很多。
只是大方向上我实在是很不喜欢。
青春的味道又酸又甜好听的歌不需要歌词一大口喝下青春这杯酒不必害怕内心忧伤…——《孤味》
今天是林秀英七十大寿的日子,这么多年来独身一人从路边摊做到大餐厅,养大了三个女儿,她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这天,她很开心。
在出租车上,外孙女小澄陪着她,听她唱着那首最喜欢的《孤味》。
只是开心结束得太快,林秀英得到了一个坏消息——丈夫陈伯昌去世了。
那个抛弃了她和孩子们,在外面风流度日的男人死了。
林秀英的脸色沉下来,对这个丈夫,她有着无数怨言,却又有着些许眷恋。
像那首歌一样,她的青春里有过他,她的生活里也有过他。
他对自己亏欠良多,20年来未露一面,临了死了还给她的寿宴添堵。
这大概真的就是她的债和孽吧。
刚结婚的那几年,他们和平常的夫妻一样,恩爱甜蜜。
那时候的林秀英,想着丈夫辞去警察的工作,做生意来给家里带来更好的生活。
可能他们争吵过,最后,陈伯昌同意了。
做生意没钱,林秀英就偷偷拿了父亲的印章,去银行贷款。
事实证明陈伯昌真不是做生意那块料,生意黄了,她父亲也去世了。
再后来,陈伯昌丢下一封离婚协议,从此两人一个在台南,一个在台北,彻底断裂。
林秀英怎么能不恨呢?
她不愿离婚,那个男人就丢下一张纸,一人在外边花天酒地,找女人,她怎么能不恨呢?
所以林秀英咬着牙,把这份恨放在了心底,时不时翻腾上来警告自己,支撑她独自一人带大了三个女儿。
如今他死了,一切恨意好像有些失去了意思。
之前他还活着的时候,她就幻想着他回来认错、重聚的画面,那时候恨还有些意思,现在他死了,说恨,没了恨的对象,说不恨,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好似成了笑话。
林秀英放不下,比起陈伯昌那个人,她更放不下自己的付出毫无回应。
她偷偷去见过,那个陪着陈伯昌走到最后的女人。
曾经一直以为陈伯昌找的女人都是些风俗女子,直到见到蔡美林本人。
蔡美林是个看起来很和善的女子,已经修佛十几年,说她是小三,没有人会相信。
关于陈伯昌,蔡美林说了不少事,说他的愧疚、胆怯……林秀英从她的口中,听到了一个更柔和、更生动的陈伯昌,那是她不曾见到过的模样。
或许她也见过,只是那时候她已被生活的辛酸浸透了心,没法去欣赏他那样的"天真"。
林秀英也和女儿们好好谈论过。
却不想,她一直当做骄傲的孩子们,心中竟有许多事没有说。
大女儿乳腺癌复发,不愿治疗,还执意与老公离婚;二女儿认为做医生,就像母亲经常挂在口边"向舅舅学习"那般,变成母亲跟娘家炫耀的资本,而非自己本意;小女儿埋怨着她对餐厅的插手,更埋怨着她对父亲后事处理的"冷血"。
一切问题都爆发出来,随着陈伯昌的死,通通挤到林秀英面前,好似跟她讨要个说法。
她很无奈,也很困惑。
事实上,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无意识的言语举措,影响了孩子们的生活。
对大女儿,她"不要像你爸那样给我惹麻烦"的态度,却让女儿变得更像爸爸。
因为一开始就是错的、不负责任的人,才不用去承担最后失败时"被千夫所指"的痛苦。
她选择成为那个不轻易说爱和保护的人,也成为了那个随时可以脱身的人。
像父亲那样"洒脱",而非母亲那般的"怨妇"。
对二女儿,她以为女儿一直以来的勤奋好学,更加适合走读书的路子,于是联系上了娘家兄弟,引导着女儿成为医生。
从此吃穿不愁,生活无忧。
可是她不知道,原来懂事听话的乖乖女孩,读书拿奖是为了让父亲再来看看她,听从安排成为医生也是为了让母亲和娘家舅舅再有联系。
女儿愿意像母亲那样,为母亲付出,只是这份付出搭进去的,是她自己的人生。
所以当她有了女儿小澄,她不愿再让女儿像自己一样死读书,坚持送她出国,让她有更多的选择,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不愿自己曾经历过的,再在下一代身上重演一遍。
对小女儿,她一直当她不够成熟,为她打理餐厅,为她保驾护航。
但她忽视了小女儿对独立和爱的需求,不同于两个经历过父母争吵分离的姐姐,小女儿出生后父亲已经离家,她只在母亲的陪伴下成长。
她很惦记父亲带回来的糖果,看起来好像傻乎乎的馋,却是对父爱渴求的表现。
她更不明白母亲对父亲的不原谅,对父亲和蔡阿姨爱情的不成全,自然也不明白所谓妻子、母亲的角色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后来,林秀英在她七十岁这一年,把自己的名字写在离婚协议书上,让过去一切她和他的记忆,烧成了灰烬。
她也终于正视,时光已逝、斯人已老,他有了可以陪伴他的人,也没放下过对这个家的思念和愧疚,这就够了。
所以她缺席了陈伯昌的最后一程,让蔡美林以太太身份陪他一路,自己在计程车上,再次唱起了那首歌。
这一次,她不再孤单,年老的陈伯昌依旧那么风趣地陪着她歌唱……
《孤味》中,比起讨论渣男、小三、白眼狼之类的,倒不如去感受之中的"味道"。
人生这个大舞台,不是简简单单地上个台或是下个台就完事了,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影响着后续的发展。
谁都不是上帝,能纵览过去、现在和未来,更无法指定谁对谁错。
只能用自己的一颗心去体会,也许难受,也许幸福,总好过沉在是非的深潭里,无法自拔。
蒋方舟近期在看理想上开了一个音频课,名为《母女关系》,这个小课要讲10位女作家的写作以及和母亲的关系。
在课程的发刊词中,蒋方舟说:我对这个话题感兴趣,是因为和很多同龄的女性一样,我也面临着非常真实的生育焦虑:要不要生育?
如果生的话,会不会后悔,如果不生的话,会不会一辈子后悔?
因为这是一个无法撤销的决定,也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她又说,她的母亲为了她,牺牲了一切时间精力社交。
而她自己知道,她是做不到的,正因为这一点,让她对生育产生了焦虑。
她现在正想写母女关系方面的小说,在写作的同时,她看了许多女作家写的这方面的内容,在这些不同的文学故事里,她看到了同一句宣言:母亲,是我们不想成为的人。
看到这句话,我心中一惊。
不仅在文学故事里,在现实世界中,我也常听到这句话:我不想成为我妈妈那样的人。
我也说过这样的话。
这句话的确切意思,不是在否定我们的母亲,而是在说,我不想过妈妈那样的人生,我想活得不一样。
文学中的女儿或许能做到,现实中的女儿却总是难以超越。
课程的第一期讲到的作家是法国的安妮埃尔诺。
她的妈妈日夜辛苦劳作,将她从小镇送到了大城市读大学,后来嫁给了有钱人,从此实现了阶层跃迁。
不过,安妮在一本书里写到:对我来说,我越是朝着母亲希望的方向上升,我就越看不起我的母亲,我觉得她比起我同学的母亲来说太土了,行为也很粗鲁,每次看到她把酒瓶子夹在两腿中间起瓶盖时,我都很难堪。
我从母亲的血液中继承的那些东西,成了我最唾弃的品质。
看到这段话时,我想多年前在一个演讲活动的现场,有一个讲者讲她在中年时期去学演讲,搞销售做微商,都是为了她的女儿。
因为,随着女儿的长大,她发现孩子开始嫌弃她土,嫌弃她只会做饭做家务,没有别人的妈妈时尚有能力。
当时,我听到这些的时候,只简单地认为这是一个设计过的演讲剧本而已。
而今回想起来,那个妈妈在台上热泪盈眶地讲因女儿的嫌弃而奋力转变的过程,一定心如刀割。
“我为她牺牲了我的一切,她却说我土”。
多年前一个母亲心碎的声音,在安妮埃尔诺的文字中又回荡在耳边。
在电影《孤味》中,也有这样一位母亲,她叫林秀英。
秀英的老公陈伯昌是个浪荡子,常年不着家。
回家时就是跟老婆要钱,陈伯昌后来提出和林离婚,林没有同意,陈不告而别,完全不管一家大小。
秀英独自一人靠着在街边炸虾卷拉扯大三个女儿。
林秀英自结婚有女儿起,就再也没有休息过,一生勤劳辛苦,靠着双手将街边摊做成了大餐厅。
好在三个女儿也很有出息。
大女儿婉青是个国际舞者,二女儿婉俞在台北当整型医生,三女儿继承了林秀英的餐厅。
20多年过去了,陈伯昌再次出现时,是他的遗体。
母女4人面对这个消失的家庭成员想起了许多过去的事。
当一个失职男性“回”到家里时,母女4人之间开始涌动起各自的恩怨。
林秀英一生都在等待着丈夫回家,一生都在为女儿付出。
丈夫直到死才“回来”。
三个女儿在言语间也对母亲有一些抱怨。
大女儿说母亲对什么事都不放手,让人压力大,二女儿说,因为自己读书成绩好,妈妈总是拿她当炫耀的工具,三女儿怪母亲控制她,说母亲不让她做自己喜欢的事。
令林秀英无比伤心的是,三个女儿对二十多年不管家的爸爸竟很有感情,希望把爸爸风光“接回家”安放。
但是对这个一生为女儿奔波的妈妈,却有诸多不满。
不光不满,还有种种背叛行为。
大女儿跟她爸爸一样感情丰富,结婚后屡屡出轨。
从小读书好的二女儿说,母亲本以她为荣,她说她读医学院做医生并不开心。
妈妈把餐厅都送给了三女儿,但三女儿一样不满母亲的为她好的“控制”。
所有的情节加在一起,又发出了那句 振聋发聩的宣言:母亲是我们不想成为的人。
然而,在电影中,有一个很神奇的安排。
二女儿婉瑜自己几次说读医学院并不是她的志向,只是因为妈妈希望她读这个。
但是,她又一次次地要求自己的女儿小澄去上留学培训班。
婉瑜数次交待小澄要好好地读书,去上托福辅导班,然后出国留学。
但小澄说,她并不是想去外国读书。
看,二女儿对母亲安排她走的那条路并不是多开心幸福,但是,当她自己是别人的母亲时,又走了自己母亲的老路。
这是多么残酷的一种循环。
电影的最后,似乎完成了一个大和解。
林秀英与死去的丈夫和解,和过去执着的自己和解。
女儿们在安排葬礼守七的期间和母亲的情感割裂似乎也得到了和解。
她们质疑母亲,理解母亲,背叛母亲,成为母亲,也原谅母亲。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电影就是需要安排这样的结局吧。
它需要以艺术的方式,让我们看到艰难生活另一面的可能性。
在蒋方舟课程中,有一个女作家始终都没有原谅母亲。
她就张爱玲。
她的人生事迹大家可能都耳熟能详,而她的孤独以及她和母亲的恩怨,也许无人能懂。
也许,现实的残酷之处就是,所有说过不想成为母亲那样的人的女儿,最终都活成了母亲。
包括我自己。
在电影《孤味》中,母亲林秀英最喜欢唱的一首歌中有一句歌词这样说:清风拂面,泪珠滴落。
当女儿们开始成为母亲时,就是这般心境吧。
在四十年年前,生活是那麼簡便之極,卻比今日困難太多。
就如同大部分撰文者所言,《孤味》絕不是齣完美的電影,這與它產生的源頭有關,《孤味》與《大佛普拉斯》一樣,原本都只是短片,經資金挹注後才得以翻為長片登上院線,這也是為什麼這兩個電影都有些許尺附寸接的痕跡。
《孤味》所受到的批評亦是源自於此,為了將一短篇故事擴充為長片後,產生的各種不合稱,例如四個女兒的始末的不明確、小三的不知所起、孫女的尸位。
這樣觀來,《孤味》似乎是部乏善可陳的電影,但事實上絕非如此,被其感動者比比皆是,何也?
但我們若視秀英——伯昌——美林以外的角色都是為了呈現這三者的片段或部分,來作為一種審美方法,這樣一主一副相互諦觀之下,我們自然能清清楚楚的看到詩家的用心。
-如果說《親愛的房客》是沒有人負罪的電影,那麼《孤味》就是眾人都在冀求原諒的電影。
前者容易知之,孚斯塔夫在《亨利四世》中這樣說道:「這是我的本分啊哈爾,一個人在他的本分內努力,不算罪過。
」此語雖是滑頭,但卻不是虛話:小叔的掠奪、警察的侵犯,都是他們各自的本分。
但何以見得《孤味》中的三人都在等待原諒呢?
答案就在那一鋅鐵餅盒中。
四十年年前,生活是那麼簡便之極,能讀書的就讀書,能考公務員的就考公務員,再不然就去工作,工作讀書,成家立業,結婚生子,時間到了該做什麼做什麼,不需思考。
-過去是那樣的簡單,但生活卻困難太多,伯昌的乖謬行徑既是時代推進也是內在使然。
「出頭天」「看得起」是生活的必須——尤其對男人而言——這太重要了。
伯昌有著與一般人一樣的現實欲求,甚至更為強烈。
身旁那些流浪到台北後成為大頭家衣錦還鄉的青年在人們口中不斷傳播,有的僅是《蚵豐村》中的盛吉,話說的比任何人大聲,但全是虛話;有的一如〈雜詩〉中的主角,茫不知人安在哉。
「一生幾被顏色誤」,姣好的外貌是種資本,亦是個負累。
我們可以想見一表人才的伯昌在成長的過程中,被怎樣的明示暗示日後必有一番成就,他又怎麼可能夠接受自己終生只委身在警察宿舍和醫師世家的林家之下呢?
於是乎他偷情、他做著唾手可得比比皆是確又虛幻的台北夢。
縱使他傷透了秀英的心,但無疑的他是愛她的,人就是如此奇怪,明知道對愛人有害卻仍要去做。
但他沒辦法,只有在女人的床上,他才不是被老丈人與三個哥哥看輕的廢物,才能忘記自己是讓妻子還需要熱天賣雞卷的廢物,也只有在女人的床上,他才能回想起,天生這一張臉是有意義的。
為了自尊而產生的傷害,便是他欲取得原諒的原因,也是他為什麼要不斷不斷回到台南的原因。
矛盾紛然集於秀英一身,他既是他人虧欠的對象,亦是有虧於人者;他既埋怨,又是他人怨懟者。
種種的一切都是因為他毋甘願,這不只是純粹的血氣使然,亦有為伯昌付出了種種,他是那樣認真,讓他大女兒一樣,然而同樣的努力,在不同人身上是不同的反饋。
有苦難言,也不甘於佔據一輩子記憶的幸福快樂只是中秋時的一盆水中月。
於是他死都不肯簽下那紙離婚證書不僅是自骨子裡完完全全信仰著「尪某著是一世人」所代表的情與恩義,也是因為毋甘願。
他既埋怨丈夫害死了爸爸,而他們之間的主從犯關係——又或是夫妻間特有的恩義,我對你好,所以我也相信你能夠對我好——讓他始終不能夠相信丈夫會留他一人獨自面對這一切,於是他用這種方式來等、來報復。
-這是鄉下人最醇美的報復,我愛你所以我相信你會顧及過去的一切再次回到我身邊。
秀英的不簽字,就是沒有任何遲疑的相信他所盼望的,縱然這種盼望多不由人,也使得美林直到最後才能夠是陳太太。
兩次在靈堂前的眼淚,全都是源自這數十年來,不曾當過陳太太的苦楚,數十年來沒有名份的生活,美林是不可能不恨秀英的,同時間亦對其滿懷愧疚與憐憫,同樣是女人,秀英的寂寞、憤怒、無助,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的呢,他也很固守本分的不曾埋怨只有在獨自一人的靈堂前,才流露他所想說的那些話,但真到了,卻又一句也說不出,只能依靠流淚來替他代言,也用眼淚來灌溉數十年來的傷口。
-《孤味》並不是提供一個渣男的典型與最終總會原諒的女人來給我們進行價值判斷。
美林自視有虧於秀英、伯昌含愧於一家永遠等他的女人、就連最苦情的秀英亦有虧欠——虧欠於他所信仰的完美愛情完美家庭,他的隱瞞讓伯昌在人言中成為惡人,雖然在承受一切壓力的是秀英,但他們都一樣背後永遠都有一件事情追著,只有說出來了他才能真正原諒自己,也讓已死的伯昌能夠原諒他,最重要的是讓秀英心中的完美愛情在過去圓滿,在現在能夠回憶得起。
感動我們的,不是因為他們的放下,小孩子原諒彼此偷吃對方一顆糖也叫放下,但這種放下太輕易了。
真正感動我們的,是我們真正了解到了他們在這數十年磨難,與他們花了一輩子的力氣去愛卻沒有回報的那份毋甘願,這讓他們的放下變得極困難也極動人。
秀英唱了一世人的「孤單个味,請汝斟乎滿」「再會啦心愛个無緣个人」,但永遠永遠只想著「阮永遠是你个」。
#孤味
已是到了庙里不需要求姻缘的年纪,却要为女儿求一支平安签。已过了要用清水的月光洗脸的年岁,却仍要尝口父亲的洋软糖。灵堂里上演田调,铁盒里藏着旧情。出走几十年,厉声叫女儿不要跪,也知他绝不会没出息变成蟑螂回来。设灵堂或摆寿宴,都是对自己交代。签下迟了半生的离婚协议,阮终于是别人的了。
家里电视投屏看的。我爸觉得这电影拍得很好,都是日常平凡小事,每家都有的经历,人生就是要学会放手。还有就是,为什么人家折的那个金纸这么好看的!
電視劇節奏和敘事的電影??
过去的都过去了,终于放下你了,没有不甘,只是有些思念。
这是虾米玩意儿啊?!!!?来看谢盈萱,谁能告诉我这三个女儿都在自我感动啥??他出轨他抛妻弃女但是他最后想回家呀!??他担保他一事无成但是他通过佛教自我救赎了呀!??他tm还有红颜知己不离不弃,没养过的女儿将心比心,惨遭背叛的原配无法释怀,这是在干嘛?!!!最关键的是评论: 类比是枝裕和???????
生活不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不要在别人心中修行自己,也不要在自己心中强求他人越哥
浓厚的电视剧质感 多处模仿海街日记 就别和一一/饮食男女比了 最多是台语版溏心风暴
台味浓烈的大家族女性群像。看得出文本创作有参考是枝执导的《海街》,同样以传统丧葬习俗为切入点、父本位缺失为前提条件,不过侧重点由姐妹亲情置换成了原配与过去、自我和解的故事。情节发展基本全靠人物对话推进,刻意堆叠的一些戏剧化设计冲淡了故事本身带有的愁郁色彩,且整体核心价值导向未免偏颇。女性这辈子被世俗绑架太多,早在东方式的隐忍里被迫丧失了抗争与愤恨的权利。怨憎会爱别离,余生皆孤味。
最多只想了解炸虾卷如何美味!呆胞真令人无语,对身份的认同如此没有自知之明——整容脸也都没法看~
我还挺喜欢家庭片的,围绕人物,冲突矛盾、各有各难言的故事,选择 ;放下,是一件事的最后一步,放下——事情了结;剧作层面上,人物关系发展是有缺失的,为何放不下的执念?为何值得苦苦等待?我不懂,但其实它又成立.
母亲的人物弧光非常饱满,但仍然无法给父亲洗白。和海街日记/花椒之味有相似观感,可能是因为东亚地区同宗同源享有“同一个父亲”吧。#金鸢补片
阿青的演技值得一看。
看吐了…一个男人牵动着祖孙三代七个女人的心 是谁给的脸啊🤏🏼 🤏🏼 🤏🏼 🤏🏼
孤味定输赢。
不过是平淡如水的家庭生活却又让我眼泪不停地掉。陈淑芳演得太好了,好似用整份人生的重量去演绎,却举重若轻。谢盈萱演的大姐我真的是哭了!又要硬扛又要洒脱的矛盾超有说服力。一个面目模糊的父亲和6个性格饱满的女性(要算上蔡小姐),台湾电影真的太会拍了。
三代人女性主角(想到《春潮》),一段交织生与死的日常时间。如果再少一点点煽情、结尾不要闪回往事、剪辑再精简一点,会更好。
调性怪怪的,细品这个故事,从来没有抚养过孩子的爸爸,让小女儿最牵挂,对一手带大自己的妈妈嫌弃控制太强。远香近臭,不外乎此。坏人做了那一两件好事,就让人一直念念不忘。父亲缺失的家庭,要放下过去的始终是被抛弃的人。二女儿灵堂的一句我们陈家的事不用你们林家管,真是好家伙,女性抚养大的三个孩子跟自己不是一个姓,娘家也不是能回去的地方,母亲这个身份就这样没有归属。葬礼上,女儿和父亲有血缘关系,情人和自己两厢厮守,在这个故事里,她是被男人抛弃的女人,被抛弃了就是陌路人了,一句这么多年对你很愧疚就没有了,女儿还有一袋子糖,老婆呢,只有一纸离婚书,偷拿印章的是妻子,这个转折也是怪,仿佛当年气死岳父的人不是他,他就没错了,最后母亲是流放自己的那个,真是不值得。一星给演员,男导演请不要拍这种替女性原谅的电影。
所有的困境都围绕着家族父亲兄弟、家庭丈夫。男人死了还在支配着活着的女性,结尾的和解有种乐观的一厢情愿,但是不和解还能怎样呢日子还要继续,东亚女性真的好难自洽
电影通篇意淫女性隐忍的女德价值观看的我不舒服
什么三观,这男的凭什么让一群女人围着反思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