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哲罗普洛斯是绝望的,所以他用蓝色作为影片的主色调,蓝色让人感觉宁静与安详,绝望中的人们,内心,其实最渴望得到这种感受。
安哲罗普洛斯是绝望的,所以他安排给Eleni这样一个结局,她的一个儿子为政府军战斗,一个儿子为反政府军(游击队)战斗,结果:他们全都死于战场。
电影在母亲的一声长长的哀嚎中结束,撕心裂肺。
但安氏说,“我只是在直述事实,希腊内战中,这样的悲剧曾经无数次的上演“。
他说:“我把这部电影献给我的母亲。
”此时此刻,忽然发觉,今天原来是3月8日。
吾愛,Eleni,44年12月1日收到你的信。
在這世上,這封信竟經歷了如此漫長的歲月才抵達我這裡,真是個奇跡,我一邊哭,一邊笑,感謝上蒼,我的祖國自由了,我在帳篷裏慶祝,醉了,你抱怨我把你忘了,怎麽可能啊,這麽些年,斗轉星移,無時無刻我不是在思念著你?
我們在這陌生的島上,在這泥濘渾濁的河流裏,和手中的槍一起腐蝕,一天,又一天……。
60000軍隊,60000男人在等待死亡……,等待離開這地獄般的沖繩島。
昨晚,我夢見,我和你,一起離開,去尋找這河流的源頭。
一個老人領著我們,沿著河畔向前走,河谷變得越來越小,最後竟裂開成無數的小溪流……。
突然,在那積雪覆蓋的山顛上,老人指著一片陰鬱潮濕的野草地讓我們看,只見那每一片草葉上盈滿了細小的露珠,偶爾滑落在這柔軟的大地。
“草地,”老人說,“河流的源頭。
”你伸出手碰觸這濕漉漉的綠草,當你擡手時,只見幾滴露珠悄然滾落,落進大地,像淚水……。
不經意閒,淚水奔湧而至……1919年,蘇聯内戰爆發,紅軍進入烏克蘭Odessa,當地希臘住民被迫選擇逃亡,而Nikos和Eleni還只是懵懂無知的孩子,也被迫跟隨逃亡隊伍回到希臘,回到他們真正的故鄉。
在這裡,一個民族的歷史命運起伏在Nikos和Eleni兩個人的逃亡生涯中拉開了序幕。
安哲的鏡頭一如既往的乾淨、詩意、冷靜沉著,長鏡頭下,只見乳白色的漫漫河流、灰褐色的草灘,一群衣著整齊、面容憔悴的人群朝我們慢慢走來,他們一手拎著行李,一手牽著孩子跨過草灘上的積水向我們走來。
這個鏡頭是漫長的,肅穆蒼涼,充滿了智慧和冷峻,是一種思考的姿態,鏡頭背後是安哲的聖潔而悲愴的面龐,而他正領著觀者穿越一個民族的歷史長河,撥開重重迷霧,要和我們一同去體驗和見證一個民族的盛衰榮辱。
人群越來越近,鏡頭緩緩向下,積水的河灘倒映著他們越發清晰的身影。
Eleni總想抓住Nikos的手,兩個人的命運從此相依相伴。
人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幾年時間,這群被流亡的人在這荒蕪的草灘上筑起了房舍,有馬,有羊群,開始了平靜的生活。
(天啦,這多像聖經中的場景阿,雖然這時的生活充滿艱難,但神還是在護佑著他們,並沒有將他們遺棄。
)而Nikos和Eleni業已長大成人,Nikos的父親難忍喪妻的悲痛和寂寞,竟強納Eleni為妻,而不顧青梅竹馬的Nikos和Eleni的相愛。
就在結婚的當日,Eleni和Nikos私奔了,又一次開始了逃亡生涯。
(這裡感覺有些不連貫,我看的是2小時40分的版本,差了20分鐘,可能這裡被剪掉了一部分。
還有就是Eleni與雙胞胎孩子那部分有斷層,明顯銜接不上。
)如果說Nikos和Eleni的第一次逃亡是懵懂的,那麽這一次卻是有意識的,理智和清醒的,是以追求愛情和幸福生活為出發點的。
雖然這裡表面上看起來與整部影片的宏大史詩主題沒有太多的聯係,但這一部分絕對是必須的,我完全不同意累贅冗長的説法,正是連個年輕人的愛情讓他們選擇出逃,而正是出逃的這種行爲構建了與外部世界的聯係,從而史詩主題得以在更廣闊的世界裏展開。
Nikos的音樂天賦得到劇院老闆的賞識,這位古道熱腸的老人收留了這兩個年輕人。
音樂是安哲電影中永恒的組成部分,這一部也不例外,流浪藝人可能是希臘民族文化的一個有力表徵,這個群體,有文化,熱情,嚮往自由,言談舉止和音樂中處處散發著悲傷哀婉的氣質,至少在安哲的電影中是這樣。
兩個年輕人雖然有了棲息之所,而生活仍然是殘酷的,30年代的整個世界都處在危機四伏的動蕩中,白色恐怖及納粹主義思想像瘟疫一樣,侵襲著這個被神抛棄了的世界的每個角落,而作爲人類歷史文明的搖籃之一的希臘也不能幸免,處處籠罩著極權主義,處處散發著死亡的氣息,這個世界真的被神遺忘了,抛棄了,被惡魔詛咒了,他們要在養育自己的母親的身體上殘殺自己的兄弟姐妹……。
電影裏雖然沒有血腥恐怖的戰爭場面,但殘破凋零的城市,暗淡的街景,慘白的天空和海洋,沒有表情沒有笑容的面孔,分明比鮮血淋漓的戰爭場面來得更令人觸目驚心。
歷史沒有罪,有罪的是人類,而這人類的罪惡要讓一個曾孕育人類文明的民族,一個母親來承受,這也許才是人類最可怕之処,也是最可恨最可悲之処。
Nikos和Eleni這兩個年輕而弱小的生命在滾滾的歷史車輪面前簡直微不足道,他們靠著拉手風琴勉強維持生計,一面還得躲避來自父親的壓力,他們甚至無力撫育自己的兩個雙胞胎孩子,只能寄予他人,這該是多麽殘酷的人生?
在安哲的電影中,我們處處感受到人類的荒唐、無知和渺小,以及那難言的孤獨與創痛,一如Nikos和Eleni,但奇怪的是,面對著令人難以忍受的人生悲苦和淒涼,在安哲鏡頭下活動著的群體並沒有起而反抗,他們只是默默承受來自未知的一切打擊,他們似乎在等待,等待黑暗散去,黎明降臨。
更奇怪的是,他們似乎更願意保持本真的自己,保持著對生活的樂趣,音樂總是他們感情上的依賴,在音樂裏,他們可以忘記紛亂擾攘的世界,忘記一切悲傷和不愉快,縱情歌唱,翩翩起舞。
這樣隱忍的人生態度恐怕很難讓人接受,但是,藝術終究是藝術,它讓人思考,讓人感受美的、詩意的恒久力量。
在一次舞會上,父親終于找到了他們,並和Eleni跳了一支舞,離去時倒在門口作別人世。
寫到這裡,我哭了,我為這位父親而哭,為他的寂寞和孤獨而哭。
我想,Nikos和Eleni應該原諒父親了吧,父親的一切錯誤不過是因了一顆孤獨而淒涼試圖尋求慰藉的心。
Nikos和Eleni隨著父親的棺槨回到故鄉,那熟悉河流、村莊,送葬的隊伍飄蕩的河流上,肅穆而蒼涼,一切言語都是那麽蒼白無力,黨我看到這一幕時,不得不嘆服導演神奇的鏡頭語言。
跟著鏡頭,觀者緊隨Nikos和Eleni,那是對已然失去的歲月的追逐,隨著Nikos一聲“父親的羊!
”我們跟著緩緩移動的鏡頭,那熟悉的樓房,然後就是那足以令任何一位觀者觸目驚心的一幕:父親的羊血淋淋的被倒挂在那棵巨大的樹上,鮮紅的血落在泥地上,乾涸成斑駁一片,死亡的氣息令人不寒而慄。
儘管導演已經非常克制,但這一幕,仍然如同利劍般划過身心,讓人痙攣,絞痛。
羊,我想這在聖經中有著何等的分量。
導演告訴我們,一場慘絕人寰的災難已然來臨。
爾後,Nikos爲了追逐音樂夢想,只身去往美國。
而Eleni在一次政治鬥爭中,被捕入獄,被迫與還在睡夢中的兩個兒子分離。
從此音訊全無,生死兩茫茫……二戰結束,Eleni被釋放,看守交給他一封信,是在一位美國士兵的屍體旁撿到的,丈夫的噩耗傳來……而兩個兒子,也在内戰中戰死……尤基斯!
尤基斯!
我的孩子!
我的寶貝!
起來,我的尤基斯!
起來,我的尤基斯!
我沒有了你們,再沒有人讓我去想念,再沒有人讓我去等待,在夜裏,再沒有人讓我去愛了。
你是他……你是你。
你是他……你是你。
《悲伤草原》是无力的电影,尤其是在看了《流浪艺人》之后再看。
一、无力的故事有论者说,《流浪艺人》不塑造具体的人物,但其实片子中有一个一以贯之的故事内核,就是古希腊悲剧家索福克勒斯的《俄瑞斯忒亚》三联剧,俄瑞斯忒亚为父复仇,杀死母亲弑其情夫的脉络非常清晰,以至于人物命运和历史事件能够牵连契合,融为一体。
而《悲伤草原》则缺乏这样的故事内核,安哲自己说这个电影中采用了三个故事原型,一是《俄狄浦斯王》的弑父,二是《七将攻忒拜》的兄弟残杀,三是《安提戈涅》的寻尸,但是纵观全片,这些故事是零碎的,给人的印象是偶然事件的串接,没有前后一贯的情感逻辑,古希腊悲剧自身所携带的那种悲剧张力在这部电影中被切割了,因而也消失了。
二、无力的历史安哲热心于书写历史,他的书写方式在《流浪艺人》中已经呈现出简单化、平面化、舞台化、形式化的痕迹,但是到了《悲伤草原》中则更为明显,历史被表现为街上飘洒的传单,突兀入画的列车上士兵的军歌,聚会上忽然发生的生硬的不同政治阵营中的对峙,以及那极端舞台化的巷战。
这些手段全部在《流浪艺人》中用过了,也因为安哲喜欢使用固定场景的长镜头,所以给人以非常突出的“你方唱吧我登场”的“历史如戏”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悲伤草原》中再一次被重复,而且由于情节本身的无力,那种舞台感和形式化就成为了极其醒目的缺点。
历史在影片中被简化为活报剧,缺乏人间烟火的鲜活,因而无法让观众产生代入感。
三、无力的情感《悲伤草原》所反映的历史时期实际上跟《流浪艺人》是重合的,之所以要重写这段历史,安哲是希望将重点放在对个人和家庭的描述上,从“群体”返回“个人”,赋予个体生命以“独特性”。
然而,本片对个体命运的描绘企图却被另一个企图干扰,因而沦为彻头彻尾的失败。
这另个企图就是“宏大叙事”和“史诗性叙事”。
因为这样的企图,影片才会重点刻画那种“开辟鸿蒙”的部落起源故事,“大洪水”场景,“河流中的葬礼”这样的凝重而恢弘的场面,甚至饱含深意和震撼感的“树上垂挂的无辜的被宰杀的羔羊”,但这些场景其实都无助于人物性格的刻画,以至于影片最后,电影中的人物给人的感觉还是符号化的,她或者他,可以是安哲任意一部电影中任意的符号,不具有个体特征,无个性的人便是无感染力的人,人物的悲伤便也成了符号化的忧伤,于是,影片结尾处,艾莲尼痛苦的仰天嘶号无法抵达观众的情感共鸣处,也就不足为奇了。
影片中族长的人物刻画也是败笔,也许在安哲的计划中,他只是个“被弑杀的父亲”的符码,有任务要把《俄狄浦斯王》的情节再现出来,如此意旨先行,导致了人物的全盘扭曲。
首先,他要娶自己的养女,甚至是在儿子已经跟养女生下双胞胎的情况下,硬要举行婚礼,这一行为本身违反人伦常理,使得人物根本无法在观众这里获取同情,而人物究竟为何如此行事,影片也没有任何的交代,于是他的悲伤和痛苦就变得十足自作自受而做作,无论是跪在河滩上的痛哭,还是无奈跟养女共舞一曲之后的失落,都形式感十足,而无法获得观者的情感共鸣,与此相随,男女主人公在丧父之后的悲伤也就失去了感染力。
相对而言比较成功的形象是流浪乐队的领队尼克斯,异乡演出计划的意外失败后,他的那种寥落表情以及在火车车厢里寻找自己的帽子,无果后的悲凉,都道出了一个风烛残年老人对岁月的感慨。
但在这样一部主题先行的电影中,尼克斯也无法避免沦为符码的命运,他的死亡,在一片整齐的飘扬的白床单中,中弹、踉跄、倒地,都带有太多明显的意指,虽足够凄凉却并不感人。
(另:白床单整齐密集的场景非生活化,造作的痕迹太明显。
)但是安哲依然是安哲,电影中依然充满了一些细微的动人之处,比如家族聚会上,貌似平静的吟唱中隐藏的深深伤感,手风琴安详而随意,却能带出岁月的万般无奈,以及那时的气氛,个人的表情,光线,感觉,都带给人无限遐思。
甚至人家屋顶上飘散的炊烟,艾莲尼出狱后行走的那段沙石路,都是如此质感鲜明,诗意动人。
这部电影是安哲在《永恒与一日》之后沉寂了六年之后的再度出山之作,安哲无疑是不想停下自己创作者的脚步,但这一次,安哲真的没有准备好,这是他在无话可说的情况下所做的一次勉强的言说,使用的是重复的语法和句子,甚至安哲都没想好自己要说什么,就匆忙地开始了悲伤。
所以注定了,这种悲伤,只能是无力的悲伤。
也许,作为一个创作者的智慧不仅体现在如何创作上,也更体现在如何“无为”上,勉力为之的作品不仅不会增添光环的亮度,相反地会更折射出创作力衰竭的无奈和勉强。
有时,“无为”反而是一种更大的勇气。
《哭泣的草原》是电影的英文名,原本的电影名叫Eleni,这也是本片女主角的名字,Eleni在希腊语中是Helen的另一个形式,就如这部电影的配乐大师Eleni Karaindrou(艾莲妮•卡兰德罗),她的名字也叫Helene Karaindrou,而Helen就是“希腊”的意思,Eleni代表的就是“希腊”。
希腊是是欧洲文明的发源地,可步入二十世纪,它却成了被战争反复撕裂的失落之地。
1912年巴尔干战争,1936年梅塔克萨斯独裁统治、1937年第二次世界大战、1944年希腊内战、1967年军人政变、1974年军政府倒台,战乱给身处其中的人们带来了不可逆转的悲惨与不幸。
《哭泣的草原》的故事就发生在1919年到1945年之间。
一个从敖德萨逃到希腊的犹太人族群在族长史派罗的带领下被迫迁居到河边一片草原。
史派罗带着病重的妻子,一个五岁的儿子Alexis,还有一个在流亡途中收养的不到三岁的女孩遗孤Eleni。
妻子病逝后,史派罗执意要娶Eleni为妻;可Eleni与Alexis情投意合,且偷偷为他生下了双胞胎,两个儿子被好心人收养。
在被迫与史派罗举行婚礼的当天,Eleni与Alexis在一个流浪乐团的帮助下私奔逃走,两人开始了漂泊流浪的生活。
时间来到1936年,父亲史派罗突然身亡,昔日家园被洪水淹没,乐团首领Nikos又被白色独裁枪杀,内忧外患之下,Eleni被迫放手让Alexis去美国谋求新的生活。
而Alexis为了给妻儿办去美国的签证报名参军,随后深陷太平洋战场无法脱身,Eleni这边因曾收留过Nikos在二战和希腊内战中几次三番被不断更换的当局囚禁,他们的两个儿子长大后加入敌对阵营,并相继战死。
就这样Eleni成了一个时代的牺牲品,没有人爱,也没有人可以关心,不满三岁她就成了一个遗孤,30年后,又一次被动无奈地成了孤家寡人,伤痕累累……电影里的人物情感是经过悲剧“净化”的,敏锐厚重、单纯肃穆。
Eleni刚生下双胞胎在家休养,Alexis朝她窗户扔石头,她听完他的倾诉趴在窗台上泪流满面;当她被带到两个妇人家里,晚上在梦中一遍又一遍地呓语,四两拨千斤地再现了强权面前个体的脆弱和无力,痛心疾首如十指被夹:守卫,我没有水,也没有钱可以贿赂你,我没有纸可以写信给儿子。
制服换了,你穿着灰色,守卫。
守卫,你换成黑色了。
我叫Eleni,我为避难而来,你们现在要把我带到哪?
守卫,我要水,没有钱贿赂你,我要写信给儿子但没有纸。
制服又换了,德国人穿绿色,你是德国的吗?
守卫,我叫Eleni,我来这里避难的,你们要把我带到哪去?
我当时也在广场,1944年13约,当时大家在那里庆祝,你们要带我去哪?
制服又换了,守卫,你是英国人吗?
一颗子弹多少钱?
血又值多少钱呢?
所有的制服都一样……守卫,我要喝水,我没有钱,我要给儿子写信,没有纸……你们要带我去哪?
我叫Eleni,我因为藏匿受伤游击队员入狱……导演西奥·安哲罗普洛斯(以下简称“安哲”)说:“我个人的电影语言,是基于时间维度的延展。
” 基于时间维度延展的电影语言不是写实,而是诗意肃穆、带有强烈隐喻和沉思性的史诗体叙述风格。
安哲沉迷古希腊神话,他曾说:“我一直努力把那些神话从至高的位置上降下来,用于表现人民”。
在《哭泣的草原》中,他用《圣经》里英雄人物或者古希腊神话人物做隐喻。
史派罗这个人物就有《圣经》里摩西的影子。
他带领敖德萨犹太人从俄罗斯流亡到了希腊,而摩西带领犹太人成功逃出埃及。
摩西是耶和华的“好牧人”,而一只只“羊”就象征族群里的人,也象征希腊人民。
当Alexis带着Eleni走到老屋前,父亲的羊被吊在树上活活沥干鲜血至死,这是暗示接下来的政治乱世面前脆弱的个体。
第二天全村被洪水淹没也是摩西出埃及记里被困红海的意象。
史派罗同时也有古希腊神话人物拉伊奥斯国王的影子,拉伊奥斯国王的儿子俄狄浦斯就是Alexis。
Alexis的儿子亚尼和优奇象征着俄狄浦斯两个反目成仇的儿子埃忒奥克洛斯(Eteoclus)及波吕涅克斯(Polyneices)。
木心说:全部希腊神话,可以概称为“人的倒影”。
而安哲在这部电影中就多处用水中“倒影”来表现现实人物与神话人物的关系。
他还利用其它象征细节,比如Nikos在挂满白色床单的海边被杀的场景是意指当时的希腊处于梅塔克萨斯独裁的白色恐怖时期,政见异己者被随意暗杀。
不管是仰望奥林匹亚山上的神话人物、还是西奈山上的摩西,安哲都是为了俯视、关照人心。
希腊诸神之上,有一个最高的命运,诸神无可抗拒,人类也不能逃脱命运。
这是悲剧,无情且残酷,但安哲诗意的叙述风格“让时间的流逝变得甜美”。
切斯瓦夫•米沃什说:“我们不能简单地漠视不幸,以为只要否认它的存在,就可以安慰自己,因为它的确是存在的。
由于我们无法摆脱它,我们所能做的只是选择一种跟它相处的策略。
当外物侵犯蜂窝时,蜜蜂肯定要在蜂窝周围涂一层蜡。
哎,这份在入侵者周围涂蜡的劳作必须重复进行,但这是必需的,因为否则的话,不幸就会来控制我们的所思所感。
”2009年《南方周末》采访了安哲。
他对自己的电影是这样阐述的:南方周末:不能通过电影让他们看到某种前景吗?
”西奥:不,我想电影是诗意版的世界,某种意义上,电影惟一能做的就是使时间的流逝变得甜美。
它给人做伴,让我们的生活稍微好一点,那就是好电影、好诗的作用。
它不能改变世界,人才能改变世界。
你知道人多么经常地尝试改变世界,同样的故事一次次重复,最终他们总是牺牲品,几代人迷失其中。
别要求电影做它做不到的事。
我有时候感到非常孤独忧伤,我会拿起自己喜爱的诗歌、散文,它们让我得到平衡,使我的时间甜美了一些。
最近我在读一本新版的安娜·阿赫玛托娃的诗集,她也是斯大林的牺牲品之一。
尽管那些诗非常悲伤,整本书写的是悲剧,但非常有力的诗句却使你感到有种忧伤的温润,流过你的身体。
这些作品的意义,就是让你忍耐,让你等待,让你幻想,让你做梦,让你期待……南方周末:还有呢?
安哲罗普洛斯:还有战斗安哲是用电影在写诗,打通现实、历史、神话的岩层,在最坚硬处筑起坚固的温柔,为的就是希望人们能“诗意地栖居在这片大地上”,让时间的流逝变得甜美。
“诗意地栖居在这片大地上”出自德国诗人弗里德里希·荷尔德林《在柔媚的湛蓝中》的一句:劬劳功烈,然而诗意地,人栖居在大地上。
为了让人的理性和感性和谐,避免我们的所思所感被不幸控制,荷尔德林认为:“必须走诗的道路。
诗的艺术就其完全的本质而言,就其热忱、朴素、平实而言,是欢快的崇拜,从不把人搞成神或者把神搞成人,从不搞邪门的偶像崇拜,而只是让神和人们彼此可以更靠近。
悲剧则从方面表现这一点。
神和人看起来是一个(Eins),随之是命运,命运引发出人的所有谦卑和骄傲(stolz),并且最终一方面存留下人对上天的敬畏,另一方面又把人的经过净化的情感作为人的财富保留下来。
” “一个人只拥有此生此世是不够的,他还应该拥有诗意的世界。
” 这次看的《哭泣的草原》,是162分钟的版本,某些段落被剪得仓促跳跃,不是很流畅,希望有一天能看到185分钟的版本。
9/10 一曲爱情悲歌,一段流亡历史。
也许是安哲罗普洛斯最为浪漫的一部作品,再一次,极富诗意的悲伤,绝望,沉重的史诗感从其镜头下倾泻而出,与每个观众的内心回响,冲撞,于心畔记上深刻的烙印。
从1919年苏俄内战,躲避战火,到逃离束缚,为爱而奔,再至欧洲战火纷飞,随波逐流,他们流浪的脚步从未停下,似乎流亡已经是他们永恒的宿命,不断的缠绕在其身旁,不曾停歇。
白色的床单在寂寥的寒风中飘动,构成的图像些许迷幻,些许不祥。
彼时的希腊,白色恐怖不断弥漫,当枪响在耳畔回荡,无能为力,两人能做的只有逃离,孤独的注视着破碎的故土。
全片最为凄楚,最为感人至深的部分莫过于中后段两人分别的场景。
为追寻内心的音乐之梦,埃里克西斯只身远渡重洋,前往美国。
艾莉妮送上未织完的手套,而埃里克西斯则牵住一根丝线,随不断漂远的小船拉长,两人都不愿这根牵系情感的纽带断裂,可终究抵不过空间的力量,断裂,无声,却又清晰的回响在两人的心间。
从《雾中风景》中对父亲的追索,到《鹳鸟踟蹰》中对国境两岸的探寻,再到《永恒与一日》中对往昔的追寻与纪念,"追寻"是安哲作品中绕不开的母题。
本片"追寻"的则又是故土与乡愁。
无尽的逃亡,漂泊,故土留下的印记早已模糊不清,而那个时代的希腊,又有着多少这般失散的人群呢,一次次的无家可归,战火纷飞,留下断垣残壁,生离死别,回荡在耳畔的只有人类无尽的绝望悲歌。
全片唯一遗憾的,可能则是后1/4处,当女主入狱,时间的间隔被拉大,安哲向我们展现出一部简短的希腊悲情近代史,但观众与人物间的距离也同样被拉大,导致部分"失焦",无法跳脱出机械式的情感反应。
希腊的近代,被动荡与绝望永恒地束缚,但就像曾经一部部动人的希腊神话,史诗,也从不会在苦难面前屈服,只会不断地探索,不断地追寻,直到那个真正的精神归宿。
孤独而肃穆的中心对称构图;白色的衣服/被单;火车;窗后的人;羊如乌鸦一般被沥干血挂在树枝上,地面上淌着半干涸的血液(宗教隐喻);篝火;不可见的阿麦利卡,停在码头硕大、崭新的美国游轮;大光圈,以模糊的大海为背景,伴随着男主讲述美国经历的画外音,红线从未织完的毛衣里扯出直至抽尽;四年前寄出的信;对立战壕的亲兄弟,逐渐模糊的个体;两个人与一家人的爱情、家族悲剧折射希腊的政治演变。
宽广长镜头呈现的浪漫自然主义风格包裹着静谧内向和古典的美,时空交错自由切换;低饱和、沉郁色调传达的那种宏大而不抽象的忧思;剥离了快乐或愤怒的情绪,只有出生、逃亡、流浪、丧失、失声、追寻、死亡状态的人物(婚礼与葬礼)和他们疏离的走位;每部中充满追忆的抑扬配乐总以一统一动机和旋律贯穿(时而如风拨弄心弦,时而如水流注入湍流不息的影像之河;艺术家和音乐却被政治的涡轮机卷入与碾压)在《哭泣的草原》中悲泣的音乐史诗成为主角…… 有人和我说安哲后期的电影在重复他自己,但每部作品都凝聚着这样共通的、沉痛的、苦索的、反复追问和沉湎的情感正是我认为他的伟大之处。
昨晚我梦到我们团聚,一起去追寻那河流的源头。
一个老人带路。
我们走啊走啊,河流渐渐变小,变成了无数溪流……突然,看见它在一个山顶的冰盖下面。
老人指给我们看一片覆盖绿草的土地,在一片潮湿荫凉的地方,草叶的边缘都挂着晶莹的露水,时而滴在松软的土地上。
“这片草原,”老人说,“就是这河流的源头。
”你伸出手,抚摸着青青绿草。
当你举起手时,有露珠滴下,滴在土地上,像泪珠。
新娘逃婚了,和她心爱的人。
我觉得那位女士说的并没有错,他都能当她的父亲了(本来也是养父)。
和新娘私奔的人是他的儿子。
当他在剧院改造的这个类似于居民点的地方,站在最下层的舞台,大声呼喊着伊琳尼,表达着自己的愤怒和这种事情带给他的屈辱,以及在那样大的舞台,所有人从上层俯视他时,我觉得带着一种孤独与可怜。
他不想在婚礼上演出,他觉得那不是音乐。
他听到可以去美国欣喜若狂,她再次穿上了逃亡的婚纱,因为觉得心上人背叛了自己。
父亲死了,是我杀了他。
两个人带着孩子回到家里,树上挂着的,我不知道是羊还是鹿的尸体,太震撼了,整棵树都是。
村子一夜间就被淹没了。
现在想想看这个电影之前应该去了解一下这段历史。
丈夫终于如愿去了美国,但是从他的来信来看,他过的也并不是十分幸福,我和孩子一直在这边,而我的一个儿子在战场上牺牲了,有时我会静静的看着从前的婚纱发呆,能跑到哪去呢?
在整个这样战乱的背景下,太沉重了。
安哲好厉害呀!
我再也没有亲人了,没有人可以挂念,没有人可以在夜里等待,没有人可以去爱你,是他,你是你,你是他,你是你。
亚历山德拉 艾迪尼,在这一段台词最后的爆发力太让人震撼和揪心了。
故事就到这里结束。
就像她最后两声嘶吼一样,情绪已经到达高潮,很难平静下来。
爱人,家庭,家园。
一刹那,就会只剩自己,一刹那,就会满目疮痍。
印象最深的几个场面,第一个是穿婚纱离开,第二幕树上挂满了死去的羊树下的土地,被血染红了,第三幕飘着的白色床单。
他的时候总觉得很痛,很痛的悲伤,不一定非要嘶吼,但是这部电影结束后,我觉得这样的嘶吼还不够。
这几片土地快要把她的父母,丈夫,儿子家园全都夺去了。
只剩他自己了,把她的筋骨和血肉全都剜走了。
这声死后,结束电影也结束了,我只觉得周围无比的安静。
突然脑子里有一个疑问,村子被淹没的这场戏是怎么拍的?
影片当中伊莲妮和埃里克斯牵扯红线的镜头实际上化用了古希腊神话典故-阿里阿德涅之线,英雄忒休斯当年为了杀死米诺牛必须穿越迷宫,爱慕他的阿里阿德涅公主为了让他找到归来的路于是赠予了一只红线团,这个典故后来也用以说明破解谜局的法门或归乡之路的指引,本片当中埃里克斯断掉的红线喻示着他终将与伊莲妮天涯两隔、失去归来希腊故国的可能性,也喻示着他客死异乡的结局。
安哲是我尊崇的导演,他的镜头挖掘了影像作为诗意呈现的一切可能性,也是我想象中的某种相似语境下中国导演能够到达的高点,希腊在获得自由后所面临的恐惧与无助,在面对自己古老却断裂的文化遗产时所陷入的失语与茫然,和中国许多文艺工作者的状态何其相似,只能被迫生产后殖民时代的虚浮想象供给西方消费者以满足其对古老东方的意淫,安哲摸索出了一条路径,在他的影像中,断裂的过去与现实通过神话、历史、想象、史诗紧密地连接在一起,阿开奥斯渺远的亡灵在昔日的故土上重新招魂,永恒的痛苦、喜悦、光荣与屈辱提醒诸海之上的国族,希腊,仍旧是他自身。
命运的洪水不会同情痛苦的眼泪,只是淹沉所有希望的草原。
2006.9.16 作为长达九个小时的《希腊三部曲》的首部曲,《哭泣的绿地》也是我一直期望的,作为希腊百年近代史和电影史最辉煌极致的完美结合,这样的宣传总让人期望,能把影象与时间做到无缝对接的,也只此一人!
一个民族的命运,一段百年沧桑的历史,通过一部电影来表达,实在是过于短促。
最后艾连妮抱着丈夫哭泣的结尾,正应了哭泣的草原这个让人心碎的词。
一个民族的命运就是由这些背井离乡,远离自己家乡的游子颠沛流利的生活构成,这样的民族的历史,总是充满了伤痕与悲伤。
电影虽然依旧的闷,但中间那些歌舞,手风琴独奏,提琴独奏,吉他独奏都是那么的美妙,这部电影的音乐依然是手风琴为主,主旋律“Young Man's Theme”不断反复,这同样是一首美妙而悲伤的曲子,和电影里的历史很符合氛围。
里面好多的表演总是让观众处于真正的享受,女白男黑的服饰也是安哲电影一贯的作风,在海滩边的几次歌舞,演奏是希腊民族独有的特质,也是安哲电影里最动人的地方。
其实,我最喜欢的民族是吉普赛,同样充满流浪,无根的民族,这个民族的所有人似乎都有天生的乐观与能歌善舞,看他们的电影,你会觉得生活多么美好,不管处在什么样的环境。
而《哭泣的绿地》给我触动最大的地方不是最后妻子盼来的是死去的丈夫,而是中间十几个人站在海边一排,演奏着乐器,后面有海鸥飞翔,你可以想象那是多么美好的场景,可突然一声炮响,战争近了,所有人惊慌失措的逃走。
安哲影像下的婚礼都没有幸福的,这次就直接逃跑了。
斯皮诺走向河边的镜头像是《牺牲》中的迟暮老人。
被音乐家收养再到音乐学院,整个发展就是《故乡2》中赫尔曼的求学轨迹。
剧院没有演出,只能供无家可归的艺术家留宿,也显示了国家艺术的萧条。
在民间音乐还在迸发出无限激情,自发的组织音乐家聚会,它并没有消失,只是转移到了地下。
小伙子不耻于流浪音乐人,对社会没有认知。
历史已经进行到了1936年(1936年的岁月);猎人中的叛变者也出现在了舞会;送死去的养父回家,全村的羊已经被屠杀吊在树上(亚历山大大帝);空荡荡的房屋,石块打碎着窗子,就像是斯皮诺回到家乡已经没有人认同,并对他进行驱逐(塞瑟岛之旅)。
动荡的社会和抵抗分子的死,让有音乐理想的阿莱克榭最终还是决定抛妻舍子前往美国。
毛衣的红线终将是会断的,这也象征了她们的联系与爱情。
虽然从狱中出来,但儿子参军和爱人战死的噩耗让她心力憔悴。
两兄弟在不同的阵营,这是希腊的动荡造成的,成千上万的亲人朋友互相残杀。
电影多次出现火车的画面,这是一次次承载希望与生命的列车,但希腊的战乱没能给人们带来希望。
悲惨的艾莲尼从出生就没有见过亲生父母,生下孩子后又被别人领养,希腊内战结束后只剩他一人苟活在世上,没有可以关心的人。
这么慢的镜头,原来是希腊电影。承受了提多的历史的沉重感和人的渺小无力感,于是只好在电影镜头中用了大量的留白和慢节奏语言,让观众去感受。
真的是慕名这部电影的导演是大师级的才跋山涉水的来到百子湾这个比较荒芜的地方 真的是走了好久好久才找到 但是电影真的是太无聊了 我真的是睡着了好几次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结束时全场爆发出了掌声 第一次有掌声的电影 但是说实话电影的画面还是很美的 无论怎样 以后选择文艺电影的时候还是慎重一点
长镜头长死我了
音乐安哲。每天一部安哲,心有底,目存标
浓浓的乡愁。
柔韧的痛苦和晴朗。
2.5 第一次来资料馆 总结为只有技巧没有感情 三个小时难以忍受
大银幕观看安哲,还是要赞一个。历史叙事并非安哲长项,他更善于把一段时间摊平开来,细细咀嚼(比如《永恒与一天》《雾中风景》),比之以往,更加简短的对白无法承载时间跨度的负担,仪式化场景与移动长镜头依旧,但没了力度
拍得够古典的,多重矛盾看得很沉重
不实在的部分比较美。
历史的沉重
本片是“希腊三部曲”第一部,并荣获2004年欧洲电影节国际影评人费比西奖
安哲胶片心愿达成。黑暗中一双双眼,代替安哲凝视,凝视希腊风雨飘摇的现代史。看时总不自觉想起那句“为什么我的眼睛常含泪水,因为我爱这土地爱的深沉”。(几年前视听课上观摩过“临别夫妻各执红线两端”“双胞兄弟于楚河汉界相会”两个镜头,无数次不经意想起,却忘记出自哪里,今尘埃落定)(资料馆胶片版)
本片无异于一系列构图考究的灰蓝色风景画,画中的人物们显然从一开始起便对各自的站位了然于胸,因为舞台指导是如此精准:“太平洋战争中的最后一场战役。”看到两个小时后剩下的只有疲惫,以及最后一丝得以支撑我看完全片的好奇:这位机关算尽的造型师会为这部鸿篇巨制的结尾设计一个怎样的姿势?
没看懂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这群人不逃出革命中的俄国,而是在崭新的苏俄/苏联生活,就不会有这么多迷惘、彷徨与不幸了?
太贪心了
果断删除,不小心又遇到这个导演,只会使我昏昏欲睡。
《哭泣的草原》中种种悲壮已极的,以tableaux vivants为典型形式的苦难搬演,本质上无关杀戮之残暴,而关乎重述-观看之冷酷: 最高的冷酷就在于,把惨死重新编排为一部电视剧,想着怎样让屏幕前的人们不情不愿地——或者乐意之至地——挤出几滴热泪来. 将被迫如动物般生存的诸民径直视作动物来赏鉴,以早期浪漫派的方式将残尸断壁的世界审美化,所谓"去人类中心"的冷静风格无非要借阅读的距离逃避来自深渊的人之目光,这既是对诸神的僭越,亦于死者毫无敬意;电影的伦理绝非要划定摄影机不得入内的地域,但确乎禁止以摹仿造像的手段重演不可言说者:在此意义上,"世界剧场"乃是最恶毒的非-艺术.
Music and some scenes are definitely beautiful. But too many dry symbols. More like a theatric piece than a cenimatic 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