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设惠煮意的罗马尼亚实行的强制生育政策。
1966年,为了“提高人口数量”以“增强国力”,齐奥塞斯库实施了禁止堕胎乃至禁止节育的政策,宣称“不生育孩子的人就是背叛国家的人”。
法律禁止堕胎避孕离婚,每个家庭必须生四个孩子。
没有生育能力的人要缴纳税金,私自流产的人要受到刑罚囚禁,还设立了专门妇科检查的警察。
为保证“政策落实”,齐奥塞斯库命令执法者进驻机关、工厂、学校、农村等单位对妇女进行严格监控,督促她们每月必须做妇科检查以确保没有使用避孕工具。
说一下罗马尼亚实行这个生育政策以后 给妇女和婴儿带来了巨大的灾难:许多妇女不愿成为生育机器,铤而走险偷越国境想到邻国寻求庇护,却往往被当作“叛国者”遭到边防军的射杀;罗马尼亚国内地下流产与堕胎服务应运而生,却因卫生条件和医疗技术的无法保证导致怀孕妇女死亡率不断上升;更严重的是,由于当时罗马尼亚国内妇产医院、妇产专家、产科医师、儿科医师以及妇幼保健工作者的数量远远无法应对大量出生的婴儿,致使许多新生婴儿因得不到及时护理而死亡,仅仅在“新生育政策”实行后的一年内,该国婴幼儿死亡率就增长了145.6%。
不仅如此。
很多婴儿生下来养不起或者没有人愿意抚养,就他们卖掉。
这些婴儿、女童很多一部分被卖到地下色情产业,当雏妓都是好命的,有很多被卖去拍色情虐童片,被活活虐死。
这些性虐视频也被卖到整个欧洲。
还有一部分孩子被送到孤儿院,但由于贫困,孤儿院环境恶劣,从小无人关爱,这部分孩子长大后都被诊断出患有自闭症等其他心理疾病。
”
故事发生于苏联解体前夕的罗马尼亚,主角作为无权无势的大学生,无端承受着社会的戾气,影片中遇到的所有陌生人对她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本片沉闷的原因之一),但即使是少数看似温馨的场景里也涌动着细思极恐的反讽。
四月三周两天在影像上令人印象最深的是那段长达十分钟的家庭餐桌戏。
明明是最为世俗亲密的对话,却使用了中世纪油画中行圣餐时的构图和场面调度方式,并用压抑顶光处理主角男友的面部,画面使人产生了强烈的抽离感、荒诞感,没有人关心主角的感受;浅焦镜头虚化了桌上的美食和大快朵颐的宾客,观众的目光集中在焦虑的女主角不安的神情上:主角面前摆的是一顿丰盛的家庭晚餐,心里想的却是那团血淋淋的胚胎。
影片的最后一幕也是发生在餐桌上。
女主角和闺蜜一起坐在餐桌上,闺蜜盘中摆放着高雅的牛肝,这是酒店为举办婚礼而准备的食材,可是她们自己的婚姻该何去何从呢?
今天早上她们还只是象牙塔里的学生,现在却不得不面对成人世界里那些晦涩的规则和无解的难题,这样的“成长”能否算是一种吃人呢?
P.S: 看到一个打光的小技巧
这个场景里的光源自上而下,看起来似乎是酒店里那种吊灯,但仔细一想如果是单个吊灯要打亮整个场景,对灯的柔度、亮度要求会很高。
紧接着出现的服务员揭示了导演并没有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
可以看到服务员的脸中间是黑的,很明显光其实是从两边倾斜着打下来的(还可以仔细观察桌上的酒瓶,有两道高光、两道阴影),如下:
灵魂画手
1966年,罗马尼亚共产党前总书记齐奥塞斯库废除了以前关于个人可以自由流产的法律,实施了禁止堕胎的政策。
该政策禁止离婚,并规定每对罗马尼亚夫妻至少要生四个孩子。
紧接着,国家又颁布法令,称节育和堕胎均属违法,不能受孕的女性要交纳税金,堕胎者将受到判刑和囚禁,甚至妇女月经期也要受到严格的检查与盘问。
为保证政令畅通,执法者依据齐奥塞斯库的指令纷纷进驻机关、工厂、农村、学校以及各个单位,对妇女进行严格监控,督促她们每月必须做妇科检查,以确保没有使用避孕工具;避孕的妇女和默许堕胎的医生如被查出,便会受到严厉打击、处罚监禁。
故事恰好发生在21年后罗马尼亚首都布加勒斯特的一所大学里。
在影片的前半个小时,我们甚至不知道女主角欧蒂莉亚到底在忙些什么:她似乎正在帮嘉碧塔做一件什么事情,但又不得其详;去见了男友,并告诉他晚上可能参加不了他母亲的生日聚会;辗转在饭店定下了一间客房,本想定三天但囊中羞涩;尔后又去见一个叫做贝贝的男人。
直到欧蒂莉亚和贝贝来到定好的客房面对嘉碧塔坐下并进行一番对话之后,我们才终于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欧蒂莉亚帮嘉碧塔做的,正是整个国家最大的禁忌:寻医堕胎。
钱、性和谎言对嘉碧塔来说,堕胎的首要问题还不是堕胎本身,而是钱。
归根结底,嘉碧塔不能顺利堕胎的原因其实是她们没有足够的钱来抵偿贝贝先生为之堕胎——如果以“四月三周两天”计算,则应该叫做谋杀——的风险。
其实,两个家境十分普通的女大学生缺钱似乎是理所应当,但随后我们便发现,缺钱的不只是两个大学生;贝贝先生也并不富裕。
后来我们又发现,这些人好像也不止缺钱。
80年代以后,齐奥塞斯库领导的罗共为了还清外债,极力缩小进口、扩大出口,实际上是把整个国家的农副产品抵了出去,而这笔外债直到1989年才算还清。
在电影中,导演克里斯蒂安•蒙吉有意为我们展现了这样一幕:贝贝先生在随欧蒂莉亚到饭店之前,先开车回了一趟家,快到门口发现自己的老母亲坐在门口。
问及原因,母亲说是为了替邻居排队买糖,回来发现门被风吹上了。
由此可见,钱物两缺、物资匮乏已经成为当时波及罗马尼亚社会各个阶层十分严重的问题。
终于,我们来到了问题的起点:嘉碧塔缺钱,贝贝先生也缺钱——人性就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暴露出来。
人们往往称贝贝是个披着郎中皮的禽兽,喜欢对他的恶行大加鞭挞;但,一个十分理性的医生在这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到物质利益的情况下,除了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一些精神上的快慰,还有什么选择余地?
反倒是,欧蒂莉亚的失身很大程度上应该对嘉碧塔其人产生怀疑:她到底为什么对贝贝说欧蒂莉亚是她的姐姐?
同学向她推荐贝贝先生的时候,难道她不是对各种条件心知肚明吗?
难道她不是为了自己口袋中并不多的钱而牺牲了欧蒂莉亚的贞洁吗?
毋宁说,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之下,表面上的对善和恶的价值判断已经不足以形容人们的手段伎俩和心中的真正意图了。
出于对“弱势者”的同情,我们会对贝贝先生严加指责,会对嘉碧塔心存怜悯,但恐怕他们还都当不起这些评价。
只有欧蒂莉亚,她先是牺牲了参加男友母亲生日聚会的时间,而后冒着坐牢的风险帮助嘉碧塔把贝贝先生带到饭店,而后在行经期为了室友失身,接着又在黑夜里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把胎盘丢掉了垃圾站。
无论是出于同为女性的同情,还是出于共处一室的友情,欧蒂莉亚无疑展现了人性当中最光辉、最母性、充满了爱的一面,似乎已经完全超越了当时那个社会所能承载的一切现实价值,尽管她的爱时常是体现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
三种人和一盘肉世上有三种人——当然,我指的是当时的罗马尼亚——男人、女人和公职人员。
这样的分类并不旨在区分他们的生理差距,而是要区分他们的性格和生活状态。
从公交车上的售票员、教室门口的接待人,到饭店的女前台、长相酷似齐奥塞斯库的前台经理,所有这些人的特征并非有些人所说的“官僚化”,而是“职业化”。
各种行业的各式规定把人框定在一个范围内,久而久之使他们失去了情感而成为职业的附庸。
他们在城市当中占据要职,有着稳定的工作,不用担心被分配到乡下,因此也就往往“高人一等”。
在他们之下,才是那些在身体上占有优势的男性和处于绝对的弱势地位的年轻女性。
导演在这部影片里着力刻画的两个男性角色——贝贝和欧蒂莉亚的男友,实际上都是性情温和、顾家敬业的好男人:贝贝对患者可以说是尽职尽责,医嘱时轻声细语;艾迪对女友也十分不错,言谈举止间给人感觉充满了爱。
但是,当贝贝面对没有钱的嘉碧塔和欧蒂莉亚,艾迪面对女友怀孕会怎么办的问题时,他们却双双偏离了好男人的方向。
毫无疑问,是毫无自由且极度不公的社会制度站在了人性的反面。
试想,如果当时的罗马尼亚没有堕胎的有关规定,贝贝会做这种生意吗?
如果当时的罗马尼亚没有规定夫妇结婚之后必须要生四个孩子,那么艾迪还会为责任问题在女友面前如此闪烁其词吗?
也许可能性会大大降低。
人性的反面是制度。
这种解读很可能是“对丑恶的男人的丑恶的辩护”和“故意将电影政治化”。
那么让我们返回欧蒂莉亚手捧嘉碧塔四月三周两天的孩子快步行走在黑暗小路上的那个夜晚。
手里这个不久之前还是个正在孕育着的生命的东西使欧蒂莉亚恐惧不已;如果处置不好,自己连同室友和医生都将被投入监狱至少十年。
而伴随着这种双重恐惧的,还有一个夤夜里怎么也甩不掉的高大威猛的男人。
所有这些无疑可以深深嵌入她的记忆,构成欧蒂莉亚一生当中最恐怖的夜晚。
最终,她爬上了一座公寓,趁人不备将那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胎盘扔进了垂直的垃圾通道。
一阵瘆人的叮叮咣咣,接着一声闷响,这个东西终于落地。
欧蒂莉亚返回饭店,却意外发现嘉碧塔并不在客房里。
几经寻找,发现她正在餐厅准备就餐。
欧蒂莉亚眼见侍者从对面的喜宴托来了一盘牛肉、猪排、肝脏和骨髓,二人盯着这盘东西,沉默良久。
惊于匮乏?
惊于骨肉?
影片在这里的戛然而止。
相对这些眼神和情绪,更值得我们思考的一点,正如一些评论提到的,“难道禁止堕胎不是人道主义?
”嘉碧塔的男友为何如此坚定地要和她分手?
她与未出现的男友两个人在整个堕胎当中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2007年,《四月三周两天》毫无悬念地摘得了当届金棕榈。
无比沉稳的长镜头、行云流水的叙事、精确的构图、悬念的营造以及对社会问题和人性的深刻揭露,凡此种种,都使这部电影成为罗马尼亚新浪潮的巅峰之作。
现在想想,无论是贝贝为嘉碧塔作探针时的疼痛感,还是欧蒂莉亚在男友家与众人围坐一桌时的紧张和不安仍然让我记忆犹新,可见影片带入感之强,而作为克里斯蒂安•蒙吉的第二部长片,《四月三周两天》还仅仅是个开始。
2007年的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名家云集:贝拉·塔尔《伦敦来的男人》、亚历山大·索科洛夫《亚力山娜》、昆汀·塔伦蒂诺《刑房》、法提赫·阿金《在人生的另一边》、科恩兄弟《老无所依》、李沧东《密阳》、王家卫《蓝莓之夜》、格斯·范·桑特《迷幻公园》、卡洛斯·雷加达斯《寂静之光》、詹姆斯·格雷《我们拥有夜晚》、库斯图里卡《给我承诺》、大卫·芬奇《十二宫》。
这是非常明显的一届戛纳大年。
出人意料的是最终摘得金棕榈大奖的却并非这些名家作品。
事先不被看好的罗马尼亚导演克里斯蒂安·蒙吉凭借《四月三周两天》一举问鼎金棕榈。
《四月三周两天》只是蒙吉的第二部电影长片,此现象在戛纳历史上也算罕见。
如今十多年过去,影片并没有成为新世纪的经典之作,但口碑也并未如某些金棕榈片般急速下坠。
《四月三周两天》是比较典型的第三世界国家艺术电影,出位的社会议题挑动人心,形式风格异常强烈。
作品表面看似深刻犀利,但仔细剖析,一些问题还是比较显见的,尤其难逃公式化的嫌疑。
这些问题同样同样存在于类似的第三世界国家导演,问题产生的根源与导演自身创作心态有关,也与西方影展的生成机制、东方主义文化心态有牵连。
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种合谋。
《四月三周两天》有着一个在西方社会非常博眼球的主题:堕胎。
堕胎在基督教国家始终是争议话题。
但蒙吉的切入角度与通常的堕胎话题电影不太一样。
影片的堕胎主题指向的或者说控诉的对象并非宗教,而是极权政治。
统治罗马尼亚多年的齐奥塞斯库极权政府,禁止堕胎是其最显见的暴政之一。
根据知名历史学家托尼•朱特(Tony Judt)《战后欧洲史》的说法,从1966年开始,罗马尼亚政府为了增加人口,开始实行惨无人道的禁止堕胎政策。
40岁以下、子女不足4人的妇女被绝对禁止堕胎。
1986年,限制年龄提到高了45岁。
为防止堕胎,每位罗马尼亚育龄妇女每个月要被迫进行强制体检。
此政策带来的巨大悲剧是,罗马尼亚的人口并没有增长,但堕胎导致的死亡率远远超过欧洲各国,原因是非法堕胎成为了唯一的节育手段。
1966年法律规定禁止堕胎后,每年至少有1万名妇女死亡。
到1985年,新生儿必须存活四周以上才能登记。
齐奥塞斯库政权被推翻前夜,新生儿的死亡率达到了令人发指的25%!
如果要找出一个戏剧性的反映齐奥塞斯库政权恶劣程度的社会事实,再也没有比禁止堕胎政策更合适的了。
蒙吉的选择非常敏锐。
第三世界国家如果选择一个彻底去政治化的题材,拍摄类似《两个情人》(2008)、《伊斯梅尔的幽魂》(2017)、《夜以继日》(2018)这样的纯情感电影,要想进影展角逐,很有可能是连门票都拿不到。
与之相反,所选题材政治激烈化程度越高,被选的概率也肯定越高。
当然光有吸睛议题是不够的,顶级影展对于影片的美学追求同样有着特定的要求。
拍成好莱坞电影式的正反打镜头、无缝剪辑、坚守180度轴线原则肯定是不行的(只有伊斯特伍德和个别玩票的好莱坞明星有这权力)。
《四月三周两天》的美学风格可归为两大类。
一是长镜头搭配固定镜头。
效果类似橱窗镜头。
二位女主角成为了被深深观看、注视甚至凝视的对象。
尤其是发生在旅馆中长达半个多小时的堕胎重头戏,蒙吉全部使用了近景长镜头搭配固定不动镜头的美学策略。
有些戏份,女主的下体完全裸露,私处则是半裸露状态,形成一种窥视效果,对异性恋男性而言有色情意味。
由此投射出来的国家主体也成为被观看的对象。
女主作客男友家中,在餐桌上聚拢谈话的过程,亦是长镜头搭配固定镜头。
因为此过程的重点是展示当时罗马尼亚社会的人物处境,包括经济地位,政治地位。
手持镜头跟拍是另一大特色。
这类似于隧道效果的视点,观众有临场感。
而无配乐的使用又强化了写实、记录的风格。
与影像风格搭配一体的叙事风格则是非常好莱坞化。
这也蒙吉的机敏之处。
安东尼奥尼式因果链松散的晦涩现代主义叙事在影展角逐中并不具有天然优势,这是评委的身份使然,毕竟评委不是阅片无数的影评人或电影理论家。
《四月三周两天》的叙事充满了希区柯克式的悬念风格。
从第一句台词“好吧”-“谢谢”与钟表倒计时声音(有政权垮塌象征意味)响起开始,悬念始终贯穿于整部电影:这二位女主角到底要干什么?
房间能不能订成?
公交车上的检票能不能应付?
医生到底愿意不愿意交易?
女孩为何不接电话?
是不是出事情了?
女孩怎么应对男友的责问?
这是事件性电影的常规叙事法则。
另外,好莱坞的叙事法则是,在主线索之外必须有一条爱情线索。
本片也完全符合这个原则。
这两条线索的“合谋”,保证了影片与乏味、沉闷无关。
这种策略的选择,其意义还不仅限于此。
强烈写实风格的视听语言与戏剧性的事件发展历程搭配,形成的效果其实是一种指控性的影像美学。
按照古典的巴赞式美学,长镜头与固定镜头的搭配,必然与事实、真相、档案相关。
观看、注视甚至凝视的主体成为了历史的见证者、指控者。
一种与道德地位相关的身份赋予。
所以影片的高潮会是死婴的大特写镜头,这是齐奥塞斯库恶魔政权的罪证,作为观看主体的我们都成为了历史的见证者。
王兵新片《死灵魂》的结尾,镜头对准了夹边沟原址留下的白骨,有着同样的控诉效果。
这是拍摄者很难自控的一种表现。
类似法庭上原告情绪失控后的愤然抗议。
影片的最后一个镜头甚至是女主角望向了镜头,也就是观众,诘问意味强烈──你们都看到了么?
死婴的生命历程──四月三周两天──就是影片的片名。
在此我们可以回过头来,再审视一下整部影片的影像逻辑。
充满悬念跌宕起伏的剧情,在人工化操作驾驭下形成的“写实”、“纪录”风格引导下,我们无比关心二位女孩的命运。
伴随着非常事件的发展,我们感受到了奇情,为其担忧焦虑,衷心期盼能够度过难关,最终如愿所偿,心下坦然。
同时我们也了解、见证了齐奥塞斯库政权的可怕。
可是除此之外,影片还留给了我们什么?
我们也许可以对比下同样题材的事件型电影。
罗伯特·布列松的《死囚越狱》,是一部讲述纳粹占领法国期间,一位囚徒主角冒死越狱故事的电影。
这也是一部非常典型的事件型电影,囚犯主角如何越狱?
是否能成功?
这个过程是整部电影的叙事主线,这条主线投射出纳粹政权的惨无人道。
但是布列松的美学旨趣以及与之伴随的生命诉求就与《四月三周两天》大异其趣。
布列松无意于以历史事实为证据来控诉纳粹,他的手法是让观众充分感受主角与环境之间的关系。
画外空间、疏离表演、频繁的手部特写镜头、松散的因果链条、非戏剧化的独白、救赎意味强烈的莫扎特C小调弥撒曲,使得主角与环境的关系构成了一种深邃的影像情境(德勒兹所谓的纯视听情境,即时间-影像)。
布列松并不着力于放大越狱过程的悬念,主角的身体、行动与声音构筑的是一种纯影像的存在感。
更为特别的是,布列松的影像美学并非为了形式而形式,画外空间是布列松本人囚禁体验的一部分。
因之,影像的存在并非目的论式的人工技巧的把玩,而是主体生命经验的悲情庄严投射。
而所有的这一切其实都是存在主体的纳粹经验。
准确的说,《四月三周两天》的手法是展示,影像展示。
连揭示都算不上。
我们可以再比较下米哈尔科夫的《烈日灼人》。
这部电影的厉害犀利之处,是找到了一种极其特别的角度来揭示斯大林极权时代的恐怖。
影片贯穿始终的是成年人与孩子之间嬉戏的场景,真挚与矫饰,历史与未来,忠诚与背叛,爱与恨,以一种非常复杂又真实的辩证关系展开,这里面充满了人性可怖的回声。
一直到斯大林画像出现之前,影片几乎没有涉及关于这个时代的话语。
但时代的一切都体现这特殊的人物关系、人物状态之中。
《四月三周两天》本质上就是一篇非虚构类风格的新闻报道,单薄,羸弱,我们看完电影,知道了齐奥塞斯库政权掌控下罗马尼亚人民的堕胎惨剧,知道了罗马尼亚大学生不学理工科就要到乡下去当农民,知道了罗马尼亚旅馆订房间的特殊规则,知道了罗马尼亚那年代行贿的普遍性、物资的极度缺乏……影片二位女主角的塑造也比较简单,一个懦弱,一个独立。
我们对之观感不过是──有这样的人,在那个时代很典型。
典型环境下的典型人物──《四月三周两天》说到底还是这种陈腐、刻板、过时文艺理论的产物。
(已刊于虹膜“邪论”专栏)
这个导演好厉害啊,没有一句浪费的台词,甚至当女主进到男朋友家,背景中有位女士说,“他们总说我是谁谁谁的太太,都忘了我其实是化学专业。
”1987年,在那种环境里她说出来的话,想想就很酷。
后面用全家人既JJYY吵嚷又“指点”女主的杂乱声(导演甚至都没有给那位说教人的脸),不仅交待了时代背景,更是用全屏装满了说这些生活化琐碎但窒息的话语的人,这个画面框满话语和人,但镜头对准女主的技巧,让我从情感上完全get了她被围困的绝望。
然后是,虽然我也不喜欢她的室友,但我好像能理解她的“冷漠”、做法和诸多“错误”。
稍微地了解了她们那段历史,我想不会有几个人能做到女主那么冷静(当然这里或许有她不是当事人的原因),面对怀孕或堕胎,像女主室友应该才是慌张失措、无法正常思考的大多数。
(一开始我以为真是姐姐和妹妹,还为当姐姐的需要承担这么多而小小地难过了一阵。
)喜欢女主的态度。
男友面对她的质问,含糊下只说出,“(如果怀孕了)那我可能会娶你。
” 女主说,“我不愿意给你煮一辈子的土豆。
” 而且她也很冷静,反而男友真是,甚至搞不懂他究竟是顾左右而言他,还是不在乎,还是根本没想过两个人相处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或许有人会觉得他还可以,转而认为女主当时是无理取闹(呵呵),但我还是要说,我们可以用“基本盘”概括他。
这部电影看起来不轻松,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但是是有技巧的),就是平铺直叙+放慢速度,也正是因为这些,才能让人专注叙事本身。
愿意把它看完,我认为也是一种“进步”。
1. 我从没见过有人把时间的焦灼感诠释得这么好。
连罗拉快跑都没有。
甚至没有配乐,没有大特写,只靠手持镜头和长镜头。
我好像在看一出浸入式话剧,我好像全程就跟着O,即使画面几乎几分钟都没有动,却没有一秒是浪费的,因为每一秒都是在焦灼的火焰上添的一把柴。
而且焦灼的不只是故事的参与者,所有人的对话都推来搡去的,内容繁琐冗长音调又低又平,好像每个人对自己对他人都很不耐烦,焦灼的是这个时代的这个国家。
即使最后二人相对而坐的许久沉默,也是浮动在半空中焦躁的沉默。
2.越往后看终于明白这个对闺蜜又爱又恨的姑娘为什么甘愿为她做那么多,因为不管你是怎么坑我的,在这个时代面前我们依然在同一战线。
这不是什么闺蜜情,这是战友情。
3. 编剧真的还是太善良了,一个轻易能合理引出各种悲剧结尾的故事,却让每一个转折都有惊无险,但这种善意却更像是打在胸口的一记记闷棍——他没有拍出来的情节,自会在观众的心里上演。
他把故事交代到这里,剩下的我们其实都懂了。
《四月三周两天》电影剧本文/(罗马尼亚)克里斯蒂安·蒙久马里亚姆·布尔鲁克斯—佩兰皮埃尔·坎德尔开场字幕1.黑底白色字幕由左渐显滚动至右渐隐,无背景声。
2.黑色银幕的右下方出现文字:“罗马尼亚,1987……”。
大学宿舍,奥蒂利娅和加比塔的卧室,内景,日3.平肩镜头,近景。
房间内能听见闹钟的滴答声和街上的噪音。
后景处是窗户的一部分,外面正在下雪。
桌上摆放着几件物品:左边的烟灰缸里燃着一支烟,还有一些纸张、几瓶面霜,一个鱼缸内壁贴着一张照片,缸里养着两条鱼,另有一只杯子、几个盘子和一盏台灯。
桌后的散热器上搭着一张烘干的床单。
窗沿上摆放着一排广口瓶。
一只手伸进画面拿起烟,抖了抖烟灰。
镜头向右偏移同时后拉,一个年轻女人加比塔(劳拉·瓦西柳饰)坐在桌边的一张床上,她把烟送到嘴边,吸了一口。
一只箱子打开着,放在她身后。
她紧张地看着右边画外的室友奥蒂利娅。
奥蒂利娅(画外,打电话):好的……谢谢。
加比塔低下头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然后她走过去蹲在地上放着的一个电热炉边。
镜头移动跟拍。
她翻动了一下平底锅里的东西,接着她拿起一块抹布放在桌上,收拾起桌上的东西。
她把一叠书本放在床上并接着清走桌上的其他东西。
加比塔:你能帮我一下吗?
(她拿走台灯和其他杂物)奥蒂利娅(阿纳玛丽娅·马琳卡饰)站起来,她拖着脚步来到右边帮忙清理桌子。
她俩一块儿将东西放到窗沿上、床上或者床后的书架上。
桌子清空后,奥蒂利娅拿走鱼缸,加比塔用抹布擦了擦桌子,然后加比塔将一块油布拉过来,也擦了擦。
奥蒂利娅(看着鱼缸):马里乌斯给你的时候它就是这样吗?
加比塔:我换过鱼了。
奥蒂利娅(指贴在鱼缸里的照片):照片比较滑稽。
加比塔把抹布放在床上,然后把油布叠了起来。
加比塔:你有没有叫达妮埃拉在我们出门的时候来喂喂鱼?
奥蒂利娅:两天不会饿死的。
(奥蒂利娅放下鱼缸。
加比塔看见奥蒂利娅流鼻血了。
奥蒂利娅用手捂着鼻子走进画外右侧的卫生间。
镜头后拉跟拍。
画外你带上牙膏了吗?
奥蒂利娅打开水龙头开始刷牙。
加比塔盛好了油布并把它放在床上。
她开始整理行李箱里的东西。
加比塔:带了,我还带上了你的卫生棉。
你再买好吗?
(奥蒂利娅走回到电热炉那儿)你还有肥皂吗?
奥蒂利娅:看看抽屉里吧。
奥蒂利娅从炉上拿起一个小咖啡壶放在桌上。
这时,加比塔正拉开左边一个小柜子的抽屉,她从里面拿出一个装肥皂的盒子,然后打开盒子。
加比塔:没有了。
(她转向奥蒂利娅,奥蒂利娅正从窗沿上拿起一个杯子)奥蒂利娅:我本来正要去……加比塔(转身朝着床):买阿摩或者力士,千万不要买棕榄的,我用会有头皮屑。
(加比塔回到电热炉边上蹲下。
她扭头转向奥蒂利娅)你能不能把我的吹风机从彼得罗妮拉那儿拿回来?
奥蒂利娅把咖啡壶里的东西倒进杯子里。
她拿起一块毛巾擦了擦手。
然后转过身去。
奥蒂利娅:听说你要去野营!
你还有钱吗?
(她拿起钱包放进口袋里)加比塔:钱包在我的牛仔裤后袋里。
她拿起一条牛仔裤,在口袋里搜找一番。
奥蒂利娅:你把它放在你的钱包里!
她从口袋里拿出钱来。
加比塔:不像你,钱包放在口袋里都会丢掉!
(加比塔拉起裤腿,把她刚才加热的蜡抹在上面。
奥蒂利娅向门走去,从右边出画)关上门……(关门声)走廊/洗澡间和洗脸池,内景,日4.平肩镜头近景跟拍一组镜头。
大学宿舍的走廊上,奥蒂利娅背对镜头向前走着。
奥蒂利娅(向走廊尽头的一个女人):彼得罗妮拉在吗?
女人:她在洗澡。
奥蒂利娅向右边开着的一扇门走去,紧接着左边有一扇关着的门,那是洗澡间的门。
她打开门,一个女孩正在里面洗澡。
奥蒂利娅:有热水吗?
女孩(转过身来):有。
奥蒂利娅(走进去喊了一声):彼得罗妮拉?
(她找了找别的洗澡间)女人的声音(右边画外):奥蒂利娅?
奥蒂利娅:是的!
(她转身向传来声音的方向走去)什么事?
镜头后拉跟拍,接着向右拍摄一个洗脸间,那儿许多女人正在刷牙或者擦脸。
画面左端一个穿校服的女人从她面前的镜子里映出。
她正在给眼睛上妆。
女人:女校监在找你。
奥蒂利娅(前景右边):什么事?
女人:周四你没去。
奥蒂利娅:我让你帮我请假了!
女人:我请假了,她说你例假已经有十四天了!
下一次得出示医生证明。
奥蒂利娅:好的,我去开个证明。
(奥蒂利娅走开,重又回到彼得罗妮拉那儿。
四分之三面对镜头)她抽烟吗?
女人(画外):维肯。
奥蒂利娅朝自己宿舍的方向走去。
平肩镜头移动跟拍。
奥蒂利娅站在左边的一个房门前,用手上拿着的零钱包敲了敲门。
男人的声音:门没锁。
奥蒂利娅双手交叉等着。
门开了,艾哈迈德(哈泽姆·埃拉扬饰),一个东方人样貌的年轻男人出现在门后。
奥蒂利娅:你好。
你起床了吗?
艾哈迈德:我周四有考试。
(奥蒂利娅站在门边,拿起放在门边右侧画外一个书架上的一盒录像带,看着片名)是《荆棘鸟》。
你来看这片子吗?
奥蒂利娅:《伊甸园之东》,这也是你的?
她把录像带放回原处。
他点点头。
艾哈迈德:加比塔呢?
奥蒂利娅:她在脱腿毛。
我想要一包阿索斯和一包肯特。
(她朝一个小书架看了看)艾哈迈德:肯特,对不起,我没有。
奥蒂利娅:真糟,哪儿会有呢?
我非常需要。
艾哈迈德(抱歉地):你找不到的。
(他向书架走去,并用手上拿着的一沓纸指了指上面的一盒东西)我有万宝路。
奥蒂利娅:不要了。
给我阿索斯和力士香皂。
他放下那沓纸去拿她要的那些东西。
艾哈迈德(建议别的东西):薄荷沙龙?
(他把她要的东西给她)奥蒂利娅:不用了,谢谢。
艾哈迈德:箭牌的行吗?
奥蒂利娅:不用,给我一盒嘀嗒橙味薄荷糖。
他递给她东西,奥蒂利娅给他钱,被他退回来。
艾哈迈德(微笑):薄荷糖是送的。
奥蒂利娅:谢谢。
她接过钱,仓促一笑,准备离开。
艾哈迈德走出门口。
艾哈迈德:晚上来看片子吧。
(她转身面对着他)还有拉莫娜和维尔吉尔。
奥蒂利娅:不了……谢谢。
(有小猫的叫声传来。
奥蒂利娅转过身来,她身后的艾哈迈德回到房间,关上门。
奥蒂利娅向右边的两只小猫蹲下,抱起其中一只)噢!
小猫咪!
(一个女孩走出房间抱起第二只小猫)它们真可爱,是你的吗?
女孩:我是在锅炉房找到它们的。
(两个女孩抚摸着小猫。
奥蒂利娅把她那只举起来)你想要一只吗?
奥蒂利娅:我不能要,加比塔会过敏。
(奥蒂利娅把猫还给她)它们吃什么?
女孩:昨天吃了卷心菜。
奥蒂利娅:我去给你找点奶粉。
女孩:谢谢。
奥蒂利娅转身向自己宿舍走去,走廊尽头出现一个男人叫住了她。
男人:喂,姑娘们。
奥蒂利娅:什么事?
男人:你能不能告诉加比塔她父亲打电话来了?
(女孩回到房间去)他说会开车过来,大概10点左右到。
奥蒂利娅(回头要走):好的,我告诉她。
男人:谢谢。
(奥蒂利娅从左边前景处出画)加比塔和奥蒂利娅的宿舍,内景,日5.与镜头3相反轴线。
中景稍俯摄,两个女孩的房间,门在后景处。
加比塔坐在右边自己的床上,正在给脚涂上指甲油。
奥蒂利娅走进来,关上门。
奥蒂利娅:你父亲打来电话,他要来。
(她把薄荷糖放在床上)加比塔:真糟糕!
奥蒂利娅走过来把购买的其余东西放在加比塔面前的一把椅子上。
奥蒂利娅:你跟你父母说了吗?
(两个女孩彼此对视)加比塔:对他们说什么?
奥蒂利娅:他10点左右到。
奥蒂利娅向后景处门边的书架走去。
加比塔站起来,拿起油布放在身边。
加比塔:我不知道周一的考试我该怎么办。
(她拿起放在桌上的笔记)奥蒂利娅:你下学期再考一次,别担心了。
奥蒂利娅在壁橱里翻找着。
加比塔抬头看着她。
加比塔:我带着功课吗?
奥蒂利娅:没必要。
加比塔:真的没必要吗?
加比塔把笔记放在床上。
奥蒂利娅还在翻壁橱,加比塔把桌上的杯子和杂物挪走。
奥蒂利娅:你还有奶粉吗?
加比塔:有的,在一个雀巢咖啡的罐子里。
奥蒂利娅找到了奶粉,她走出去关上房门。
加比塔把油布放在桌上。
走廊,内景,日6.半全景镜头。
奥蒂利娅背对镜头向前走着。
平肩固定镜头。
远处另一房间传来音乐声。
另一间宿舍,内景,日7.半身镜头。
这是一间与加比塔和奥蒂利娅的宿舍相似的房间。
四个年轻女孩,多拉、米哈埃拉、卡门和达妮埃拉围在一张桌子前,其中包括刚才那两只小猫的主人。
第一个女孩坐在左边研究一瓶面霜,另一个女孩翻看其他产品,还有一个正在报价。
穿条纹翻领运动衫的女孩:多少钱?
她摆动着左手,似乎为了风干手上的指甲油。
卷发女孩:八十。
后景处的门开了,奥蒂利娅走进来。
奥蒂利娅:给你奶粉。
红衣女孩(闻一瓶除臭剂):真好闻!
她闻着除臭剂,其他女孩转身看着奥蒂利娅走进来抱起一只小猫。
穿条纹运动衫的女孩把钱递给卷发女孩。
红衣女孩将除臭剂喷在腋下,朝奥蒂利娅走去。
奥蒂利娅(对红衣女孩问起猫的性别):是小母猫?
红衣女孩点头。
奥蒂利娅把猫抱在怀里。
穿条纹运动衫的女孩:舒耐多少钱?
她拿起一样产品,并且翻看自己钱包里的钱。
卷发女孩:五十。
奥蒂利娅:顺便问问,你有肯特吗?
卷发女孩:没有,问问那些阿拉伯人。
奥蒂利娅走到桌子旁,看着那些东西……穿条纹运动衫的女孩:这个多少钱?
卷发女孩:二十五。
穿条纹运动衫的女孩:“助孕素”……匈牙利的?
左边的女孩:匈牙利生产的德国牌子。
(她在化妆)奥蒂利娅:你真内行!
奥蒂利娅很快地看了一眼左边的那个女孩,打开一面小镜子照了照。
左边的女孩:我表妹用这个,我没用,我已经够胖了!
卷发女孩:四盒九十列伊。
穿条纹运动衫的女孩:我的收入买不起!
……奥蒂利娅(放下镜子):你卖这个?
卷发女孩:这个在夫妻中卖得很火!
穿条纹运动衫的女孩:我走开一会儿,我在烧热水,我要把头发染成红棕色。
穿条纹运动衫的女孩离开桌子向门走去。
红衣女孩:不是真的吧!
穿条纹运动衫的女孩:当然不是!
只是防脱发护理。
奥蒂利娅:你能不能让彼得罗妮拉把吹风机带过来?
(她转身面对那个女孩)穿条纹运动衫的女孩:我去拿回来吧。
彼得罗妮拉有考试。
女孩们,好运!
女孩们:谢谢。
走廊,内景,日8.奥蒂利娅的膝以上镜头。
她走出房间关上门,然后向前景右边自己的宿舍走去。
她进了房间。
奥蒂利娅的宿舍,内景,日9.奥蒂利娅的背面近景镜头,她打开衣橱找一件衣服。
加比塔(左边画外):你几点去见阿迪?
奥蒂利娅:11点。
她找出一件绿色套头衫,然后向床走去。
镜头向左跟拍。
加比塔蹲在左半画面的地上,正在整理放在床下的箱子。
右边的奥蒂利娅脱下T恤穿上了绿色套头衫。
加比塔(站起来):我感觉有点烧。
(她用手摸了摸下领)奥蒂利娅:吃点阿司匹林。
加比塔:是牙疼。
我想要点止疼药。
奥蒂利娅:看看旅行药品袋里还有没有。
加比塔把桌上的油布收到抽屉里。
奥蒂利娅坐在床边继续整理出门的行李。
她把鞋放进箱子。
加比塔(看到旅行药品袋里空空如也):一点都没有了,我要去看一趟牙医。
奥蒂利娅:你得坚持到周五!
加比塔:你能帮我个忙吗?
……奥蒂利娅:当然。
加比塔:你能负责钱的事情吗?
我连车票都不会买。
奥蒂利娅:别操心,交给我。
奥蒂利娅穿上靴子。
加比塔把药品袋放下,然后去书架上找钱。
奥蒂利娅戴上表。
加比塔:这是钱,数数。
加比塔靠近还在整理的奥蒂利娅,把钱递给她。
奥蒂利娅:两千七百,对吗?
奥蒂利娅接过钱放进后面的裤袋。
加比塔:是的。
(加比塔叠一件衣服,奥蒂利娅又把钱拿出来放进她的包里)我的胃空空如也。
奥蒂利娅:吃点东西。
加比塔:我吃不下。
(加比塔坐在床边)奥蒂利娅:冷静一点,一切都会很快过去的。
别愁眉不展的,开心一点!
奥蒂利娅摸了摸加比塔的脸颊,然后从右边出画。
门被关上,然后重又打开。
加比塔:别掉头回来,这不是好兆头!
奥蒂利娅(右边画外):我忘了带地址!
别这么迷信,你又不是乡巴佬!
加比塔:我想带着我的课堂笔记。
奥蒂利娅:那你就带上吧。
(关门声)大学宿舍,内景/外景,日10.中景。
奥蒂利娅匆匆地走下楼梯。
她向出口走去。
摄影机向右扫摄跟拍。
她走出宿舍楼,快步向前走去。
平肩镜头跟拍,奥蒂利娅背对镜头。
外面,雪已经不下了,但地上有积雪。
奥蒂利娅穿上大衣。
摄影机停在了宿舍区门口。
奥蒂利娅背对镜头匆忙赶路。
前景处一辆巴士从左边行至几棵瘦弱的小树后面,奥蒂利娅向巴士跑过去。
巴士,内景,日11.三分之二半身镜头。
奥蒂利娅站在巴士上向外看着。
另有好几个乘客或站或坐。
检票员:检票。
(奥蒂利娅看了看身后,两个检票员开始检票)请出示车票。
第一个检票员向奥蒂利娅走来。
奥蒂利娅前面一个女孩向巴士前面走去,从右边出画。
检票员从左边走向奥蒂利娅的身后去查另一个人的票。
奥蒂利娅向坐在右半画面的窗边的一个女人俯下身去。
奥蒂利娅(小心翼翼地):您有多余的票吗?
女人:没有。
她转头望向窗外。
奥蒂利娅环视四周,检票员走近了。
她慢慢向前挪动。
检票员(对奥蒂利娅身后的一个乘客):检票。
(奥蒂利娅向前景处右边窗边的一对年轻夫妻走去,一个年轻女人站着,前面坐着一个男人。
奥蒂利娅看着他,男人谨慎地递给她一张车票。
她走到前景左边的检票机旁悄悄地打印了车票。
第一个检票员走到她身后)检票。
奥蒂利娅转身把票递给她。
检票员看了看车票,然后脸色阴沉地看了看奥蒂利娅,把车票还给她。
奥蒂利娅若无其事地直面那位检票员,两个检票员都来到她身边。
大学,内景,日12.摄影机从一扇窗户中拍摄,中景稍俯摄,奥蒂利娅正向上走在大学楼里的一道楼梯上。
平肩镜头向右跟拍。
她很快踏进了一条昏暗的走廊,在一间正在举行考试的教室前放慢脚步,一个学生走进教室,她看了一眼贴在窗玻璃上的纸,转身朝向一个背对左边的墙壁安静地复习功课的女孩。
奥蒂利娅:打搅一下,阿迪回来了吗?
(年轻女孩向左边画外的她做了一个含糊的手势,奥蒂利娅面对镜头走开,镜头向后从胸以上镜头拉成平肩镜头,摄入奥蒂利娅的围巾。
她走到左边的一条凳子旁,阿迪———亚历山德鲁。
波托钱饰———坐在那儿复习功课。
他身后的一面窗户后是另一道楼梯)你在临时抱佛脚?
(她来到他身前站住)阿迪:不是的,我随便翻看一下这些概要。
奥蒂利娅:有人通过了吗?
阿迪:他们看得太晚,抓不住重点了。
他放下书,搂住奥蒂利娅的腰。
他们吻了吻对方,然后奥蒂利娅停下来靠着他坐下。
奥蒂利娅:别这样,你朋友会看见我们的。
摄影机慢慢地向他们靠近,两人搂在一起。
四分之三近景。
阿迪:那又怎么了?
奥蒂利娅:我不喜欢……他们分开来。
奥蒂利娅坐到凳子上阿迪的身边,位于画右。
阿迪:迪亚娜问我能不能跟我们换一下旅程。
她去依兹佛,我们去康斯蒂尼斯提。
奥蒂利娅:同时?
她低下头从包里拿出一包烟。
她抽出一支烟,然后把烟盒放进衣服口袋里。
阿迪:不是的,她7号到14号去依兹佛,我们巧号到22号去康斯蒂尼斯提。
奥蒂利娅:我最后一个考试在6号。
我得回家呆一个星期,然后再回来。
这有点麻烦。
阿迪:给我抽一口。
她把刚才拿出来的烟递给他。
奥蒂利娅:你记得带钱了吗?
阿迪:带了,等一下。
他从衣服内袋里掏出一个信封。
奥蒂利娅:为什么装在信封里?
阿迪:这样就不会跟买花的钱混起来。
(她打开信封把钱拿出来)三百,没错吧?
她把空信封还给他,把钱装进自己口袋里。
奥蒂利娅:我有了奖学金立即还给你……你饿了吗?
要不要我给你带点什么来?
阿迪:妈妈给我做了三明治。
奥蒂利娅:她专门早起给你做这个?
阿迪:不是的,是为了做她的蛋糕,8点以后就停气了!
(奥蒂利娅看了一眼走廊,然后转过身来)你能帮我个忙吗?
今晚你能不能买些花来?
我要忙到很晚。
奥蒂利娅:我想我不……我去不了。
(她似乎不愿意对他说出这句话)阿迪:什么?
奥蒂利娅:今晚,我去不了。
阿迪(开始有点激动):什么,你不来参加我妈妈的生日聚会?
奥蒂利娅: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阿迪:为什么?
她给你做了奶油夹心烤蛋白,而你不来?
奥蒂利娅很不自在,她看了看四周,然后低下头来。
奥蒂利娅:她给我做了奶油夹心烤蛋白?
阿迪:是啊。
我跟她说你喜欢这个。
奥蒂利娅:不是我不想去,是不能去。
阿迪:你不能?
你有什么事要做?
告诉我。
奥蒂利娅非常馗尬,她从凳子上站起来,看着别处,避开阿迪的眼光。
奥蒂利娅: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
阿迪:你现在不能说?
奥蒂利娅(扭过头看着他,好像对他有所不满):你不相信我,是不是?
阿迪:我当然相信你,这无庸置疑。
我们现在是要有各自的秘密了是吗?
他们继续争执,各占长凳的一头,看向别处。
阿迪因为自尊受挫而不偷快,奥蒂利娅非常不安。
奥蒂利娅:我没有秘密!
我说了迟点告诉你。
没什么大不了的。
阿迪:如果你认为没什么大不了,那我该怎么办?
如果换成是我,你一定会觉得非常严重。
奥蒂利娅:我不想跟你吵。
阿迪:是谁挑起的?
你对我说你来不了。
奥蒂利娅:好吧,我来!
我不知道行不行,但我会想办法。
(她最终妥协)阿迪(嘀咕着):现在你倒是对我开恩了!
……奥蒂利娅:行了……女人(从后景右边的一个教室里出来一个女人,对走廊里画外的两人说):教授请你们安静一点。
阿迪和奥蒂利娅之间有一阵短暂的沉默,然后奥蒂利娅换了话题。
奥蒂利娅:我要买什么花?
阿迪:都行。
奥蒂利娅:别这样!
(她用脚轻轻踢了他一下)康乃馨?
阿迪:最好是菖兰花。
(他转过头来看着她)奥蒂利娅:菖兰花?
阿迪:是的,有问题吗?
奥蒂利娅:你要多少枝?
阿迪:四十八枝。
奥蒂利娅:别要双数。
阿迪:那多少合适?
奥蒂利娅:我不知道,四十九枝吧。
(她耸了耸肩)别要曹兰。
阿迪:那是她最喜欢的……四十八枝,不然她以为我不知道她的年纪。
奥蒂利娅:你认为她会去数?
阿迪:你不了解她!
奥蒂利娅:那就四十七枝。
我不知道,就照你说的做。
不是正式的晚餐吧?
奥蒂利娅时不时地看一眼走廊,好像在戒备什么人。
阿迪:不是正式的,就是我父亲的一些朋友。
喝完一杯香槟我们就去我房间。
奥蒂利娅:我尽力而为……阿迪:尽力而为!
……请五点钟准时到!
奥蒂利娅:我会去的。
阿迪:别迟到!
奥蒂利娅:你让我紧张了!
我从没迟到过!
(奥蒂利娅站起来,有点紧张。
镜头跟拍)除非我有急事,人人都是这样。
否则根本不会迟到。
她弯下腰拿起自己的包,将背带绕过脖子斜挎到肩上,然后戴上围巾。
她身后右边走来一个监考官对阿迪说话。
监考官:阿迪,你带学生证了吗?
(阿迪点头)没有学生证不让进。
奥蒂利娅(对阿迪):好了,我走了。
阿迪:几点了?
(奥蒂利娅看了看表)奥蒂利娅:过了二十分钟了。
你要表吗?
(她从手腕上摘下手表递给他)阿迪:不用,你戴着吧。
(她又戴上)奥蒂利娅:迟点见。
(她准备离开,被阿迪拉回来)阿迪:你不吻我吗?
奥蒂利娅(逗他):不,你把我弄得紧张了。
(奥蒂利娅站在他面前,而阿迪一直坐在长凳上。
他们互吻了一下)别再刺激我了。
(她抚摸了一下阿迪的脸,然后离开。
(镜头跟拍)阿迪:你也别刺激我了。
奥蒂利娅:再见。
阿迪:再见。
镜头向左跟拍,奥蒂利娅打开左边一扇门来到一二层之间的夹层,走下楼去。
她原路折回,敲了敲阿迪身后的窗玻璃。
阿迪转身。
奥蒂利娅:你知道我在哪儿能弄到肯特吗?
阿迪:我可以去买。
奥蒂利娅:是给加比塔买的。
阿迪:尤尼里亚酒店也许会有。
(她没明白)他们有地下黑市。
她用手势对他做了飞吻,然后离开了,阿迪又开始埋头看书。
尤尼里亚酒店,内景,日13.半身镜头向右跟拍一位手上端着盘子的酒店服务员,他向坐在画右的客人走去,而同时奥蒂利娅朝相反方向的前台走去。
摄影机转而向左跟拍。
她来到前台处,把身份证放在柜台上。
一个女人(利利亚娜·莫卡努饰)坐在画面左边的前台后面。
四分之三半身镜头。
奥蒂利娅:你好!
接待员:你好?
奥蒂利娅:我用德勒古茨的名字订过房间。
接待员(抬头看着她):订了房?
什么时候?
奥蒂利娅:今天。
今晚。
接待员:不是,什么时候订的?
奥蒂利娅:啊,上个星期二。
接待员查看记录。
奥蒂利娅环视着酒店大厅。
接待员摇了摇头。
接待员:没有任何记录。
奥蒂利娅:我的一个朋友周二订的,我肯定。
接待员:你知道她是跟谁说的?
奥蒂利娅:不知道,但是他们记下了她的名字和地址。
接待员继续查看。
她打开一本记录,但是没有找到对应的资料。
接待员:叫什么名字?
奥蒂利娅:德勒古茨。
接待员靠拢一些以便更清楚地看到名单,小声地念出一串名字,但始终没有奥蒂利娅说的那个。
接待员:我在这儿根本找不到什么德勒古茨。
(对从后景左边走来的酒店服务员说道)等一下……请让内卢过来一下。
(看也不看一眼地对奥蒂利娅说)我同事也许会认出你。
奥蒂利娅:可是,不是我订的房间。
我朋友是在电话里跟一位先生订的。
接待员:她是打的电话?
奥蒂利娅:是的。
接待员:既然本人没有过来……奥蒂利娅:我想她应该是打电话订的。
接待员:谁都可以打电话!
预订确认过吗?
昨天?
奥蒂利娅:确认?
为什么?
接待员:别跟我用这种语气说话。
预订必须提前二十四小时确认。
奥蒂利娅:可是没人告诉她。
接待员:这就怪了。
(电话响了,她接起来。
把听筒放到耳边)内卢……(说别的事情)不行,我还是不舒服……(提起奥蒂利娅的事)有人在这儿说昨天跟你订了房。
奥蒂利娅:不是昨天。
是周二打的电话。
接待员:或者是周二!
(对奥蒂利娅)什么名字?
奥蒂利娅:德勒古茨。
接待员:德勒古茨。
(耸耸肩)是的,是这个名字……好的,谢谢。
发工资的时候你打电话给我?
好的。
(她笑了笑,接着咳了几声。
她一边咳嗽一边挂了电话。
她用手示意奥蒂利娅等等)如果她订了房间,这儿会有记录的。
奥蒂利娅:那现在怎么办?
(接待员擤了擤鼻涕)接待员:什么“怎么办”?
两个男人来到后景处,站在柜台的一头。
客人:请问,商店有人负责吗?
奥蒂利娅和接待员扭头看着他们。
接待员:我就来。
接待员吸了吸鼻子,然后站起来去接待那两个男人。
奥蒂利娅:我们需要这个房间。
可不可以安排一下……接待员停下来回答奥蒂利娅。
接待员:怎么安排,小姐?
一个旅行团来了布加勒斯特,酒店都满了。
你明白吗?
奥蒂利娅:三人间都没有?
接待员:你懂不懂罗马尼亚语?
(情绪激动地提高了嗓门)说了没有了!
接待员转身走开了。
奥蒂利娅拿回刚才放在面前的身份证,然后向出口走去,镜头向右微调。
一个男人背靠大厅入口处一根柱子站立。
奥蒂利娅在他身边站住。
奥蒂利娅:你有肯特吗?
男人:一包八十列伊。
奥蒂利娅偷偷把钱塞给他。
男人从兜里掏出烟递给奥蒂利娅。
她接过烟。
街道,外景,日14.三分之二中景,一条行人稀少的街道,左边有一条人行道。
一条狗跑来跑去。
奥蒂利娅出现在后景处,脚步匆忙,镜头跟拍,然后全景左移,她走进一家新的酒店,然后门在她身后关上。
特尔古穆列什酒店,内景,日15.中景镜头向右跟拍,奥蒂利娅向前台走去。
接待员(切拉塞拉·约瑟费斯库饰)在画面右边接电话。
奥蒂利娅把一盒烟和身份证放在柜台上,然后清了清嗓子以提起注意。
接待员(对电话里):明天有个旅行团要来。
好好准备一下。
我得挂了,回头再打给你。
好的,再见!
(接待员挂了电话,却完全无视奥蒂利娅的存在。
过了好半天,她才抬起头来)什么事?
奥蒂利娅:你好。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需要一个房间,从今晚开始住。
接待员抬起头看着她,神色诧异。
接待员:从今晚?
奥蒂利娅:是的,拜托你了。
接待员(再确认):我们都住满了。
奥蒂利娅:三人房间也行的……接待员(抬头对左边反打镜头中的一个人说):请叫马尔库来一下。
(接待员低下头继续忙自己的)住多少天?
奥蒂利娅:至少两天,也许更长时间。
接待员:今晚不行。
倒是还有一个房间……但要明天才能住。
奥蒂利娅:我真的今晚就需要。
接待员:几个人?
奥蒂利娅:两个。
接待员(抬头看奥蒂利娅):有一间双人床的。
奥蒂利娅:可以。
一个男人(马尔库)从左边迅速走过来,他靠在柜台上跟接待员说话。
马尔库:什么事?
接待员:去吧台弄两杯咖啡过来……(指着左边画外)替我送到那桌。
马尔库:内科佐还是雀巢?
接待员:就说是我要的。
去吧,她知道。
男人离开了,接待员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奥蒂利娅看了看身边,有点不自在。
奥蒂利娅:那你能帮我吗?
接待员:我不知道。
还没有确认,不过……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右边画外的挂钟。
奥蒂利娅:拜托你了……接待员:我跟你说过了,是一张双人床……奥蒂利娅:没问题。
接待员:你的身份证呢?
(她伸出手拿起奥蒂利娅放在柜台上的护照,翻看了一下)“暂住”……(她看着奥蒂利娅)你是大学生?
奥蒂利娅:是的。
接待员:你有宿舍为什么来住酒店?
奥蒂利娅:我们有考试,六人一间宿舍,很难专心复习。
接待员:两个人住?
奥蒂利娅:是的。
接待员:还有一个四人间,不过你得跟其他客人同住。
(她瞥了一眼奥蒂利娅)奥蒂利娅:不用了,这就可以。
接待员:那样更省钱。
奥蒂利娅:不了,我要之前那间。
接待员:随你便。
(读着证件上她的名字)米哈尔泰斯库。
奥蒂利娅:米哈尔泰斯库。
有一个T。
接待员:你得换张身份证,如果警察查到你……奥蒂利娅:是啊,洗衣服的时候我忘了从口袋里拿出来。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挤出一丝笑容,但是接待员似乎丝毫没有幽默感。
接待员:另一个人呢?
奥蒂利娅:德勒古茨。
(接待员看着她)这是她的名字!
接待员:也是一位女士?
奥蒂利娅:是的。
学校的老师也跟你反应一样。
德勒古茨·加芙列拉。
马尔库从画面深处一闪而过,传来脚步声。
奥蒂利娅朝他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又转向接待员。
接待员:一百八十六列伊。
奥蒂利娅:多少?
接待员:一百八十六。
奥蒂利娅:对不起,一晚是多少钱?
接待员:贴在那儿:双人房间,六十二列伊。
她手上拿着奥蒂利娅的身份证,指了指画外的房价表。
奥蒂利娅:我能先支付你第一晚的钱吗?
(奥蒂利娅有点担心地看着她)接待员(情绪激动地看着奥蒂利娅):我己经为你改了一次预订了。
你要就要,不要的话……奥蒂利娅:好吧,好吧……接待员:房间必须在12点之前空出来。
你如果离开,把钥匙留在前台。
奥蒂利娅:好的……(她把之前留在柜台上的烟向接待员推了推)谢谢。
接待员从右边出画。
奥蒂利娅转身向后景左侧一个挂在墙上的电话走去。
她摘下话筒。
大学宿舍门厅,内景,日16.前景处一张桌上的电话正铃声大作。
一个看门人从后景左边出现,走了几步,接起电话。
看门人:14号楼……(稍顿)你好。
(稍顿)我不知道她在不在。
(稍顿)我上去看看。
你着急吗?
他把听筒放在话机旁的桌面上,然后向来的方向走去。
特尔古穆列什酒店,内景,日17.奥蒂利娅的右侧面近景,她站在电话旁。
奥蒂利娅:加比塔,办好了,我弄到房间了。
但不是在尤尼里亚,是特尔古穆列什。
(稍顿)她对我说没有订房的记录!
(稍顿)听着,没有别的办法了,他会理解的。
但是这里的房间花了一百八十六列伊。
是一张大床,没有别的房间了。
(稍顿)谁让你没有订上呢?
你真令人恼火!
(稍顿)听着,去找女孩们再借两百列伊。
(稍顿)自己想办法,你不是小孩了。
(稍顿)你做得到的。
(稍顿)我把钥匙留在前台好吗?
(稍顿)我怎么能认出这家伙?
(稍顿)他呢?
他能认出我吗?
(稍顿)加比塔,你疯了?
你明知道是我过来,你为什么告诉他你的样子?
你真是人才!
好吧,我想想怎么办……别忘了带你的身份证。
(稍顿)一会儿见,拜拜!
(她挂了电话)十字路口,外景,日18.一个空荡无人的十字路口的中景。
后景处从右边的街上驶来一辆出租车,停下。
奥蒂利娅从车上下来,过街,看了看四周,然后向左走去,她经过一辆罐槽卡车,来到一个被围在铁栅栏后的救护站,后景处有二个停车场和一幢现代化大楼。
19.相反轴线。
从停车场拍摄,中景。
奥蒂利娅从右边向一个坐在救护站岗亭前的男人走去。
奥蒂利娅:请问,24号是这里吗?
男人:你在找什么?
奥蒂利娅:我约了人……给我的地址是德切巴尔街24号。
(男人站起来向她走去。
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眼镜。
奥蒂利娅递给他写着地址的纸条。
他看了看)你有没有看见谁在等人?
男人:没有。
奥蒂利娅:没有一个毕比先生在这儿工作吗?
男人:毕比什么?
奥蒂利娅:我只知道是“毕比先生”。
后景处右边,一辆红色的小车开过来停在街上。
奥蒂利娅扫视着四周,看看有没有她在找的男人。
男人:不认识。
问问车库旁的小伙子。
我不认识毕比先生……(奥蒂利娅转身离去)20.半身镜头,奥蒂利娅离开岗亭。
运动衔接镜头。
她看了看路,然后背对镜头向一辆停在路边的红色小车走去。
中景。
她等一辆车开过,然后走过街去。
红车的窗户摇了下来。
后景右边,一个商店前面排着一小队人。
奥蒂利娅:请问,是毕比先生吗?
(奥蒂利娅弯下腰去与他交谈)毕比先生:加比小姐?
奥蒂利娅:加比来不了,她不舒服。
我是奥蒂利娅。
毕比先生:电话里我们说好了她自己来。
奥蒂利娅:正因为这样我有点担心,怕我们不认识。
我问了问救护站的人。
毕比先生:问什么?
奥蒂利娅:问他们有没有看见谁在等人。
我迟到了五分钟,我怕您生气了。
我现在上您的车吗?
毕比先生:她在哪儿?
奥蒂利娅:她在酒店等我们。
奥蒂利娅还没等他说什么便绕到小车的另一边。
毕比先生在车里帮她开门。
她坐进车里,关上车门。
毕比先生:使点劲,车门没有关好。
她又关一次门。
小车开动,从左边出画。
小车,内景,日21.奥蒂利娅的正面近景,她坐在画左,毕比先生(弗拉德·伊瓦诺夫饰)坐在画右,两人都在车里。
毕比先生开着车。
奥蒂利娅:您在这儿工作吗?
奥蒂利娅扭头看着他。
他继续开车,眼睛直视前方,很镇定。
毕比先生:你问这个干吗?
奥蒂利娅:我随便问问。
(奥蒂利娅在她的包里找出一包烟。
毕比先生停下来并转身向她)我可以吸烟吗?
毕比先生:关于我们这件事,(他转身看着奥蒂利娅。
奥蒂利娅也扭头看着他。
毕比先生语气平静却坚定)我没什么好隐瞒的。
(奥蒂利娅又低下头)我开着自己的车来。
你可以把车牌号记下来。
也许己经晚了,但我也得告诉你:(她又抬起头)一切都建立在互相信任上。
我得见之前的那个人,这样才叫互相信任。
奥蒂利娅不敢正视毕比的眼神,她看了他几眼,又垂下头。
奥蒂利娅:您完全可以信任我们。
她不舒服,来不了。
我们想让拉莫娜向您引见我们,但是她出门了。
我们联系不上她。
毕比先生:这都不重要,是我的原则。
不管怎么说,己经晚了……你在哪个酒店?
奥蒂利娅:特尔古穆列什。
毕比先生:当我和加比小姐讲电话的时候,我只有一个要求:在尤尼里亚订一个房间,或者是莫尔多瓦。
在尤尼里亚或者在莫尔多瓦……奥蒂利娅:我知道,但是那儿的房间都订满了!
我在特尔古穆列什也费了很大劲。
毕比先生:你的妹妹之前做过这个吗?
奥蒂利娅:我妹妹?
没有。
毕比先生:她多大了?
奥蒂利娅:22岁。
到3月就23岁了。
毕比先生:她很年轻。
奥蒂利娅:是的。
毕比:你们一起住?
奥蒂利娅:是的。
毕比:你不是当地人……奥蒂利娅:不是。
毕比:你是哪里人?
奥蒂利娅:肯普隆格。
毕比先生:肯普隆格?
我从没去过。
奥蒂利娅:这不算损失。
毕比先生:你是租房住吗?
奥蒂利娅:不是的,住宿舍。
毕比:宿舍怎么样?
奥蒂利娅:噢,正如我们想象的一样:吵闹,无法安心学习。
毕比先生:你学什么?
奥蒂利娅:综合科技。
毕比先生:至少你不用去农村了。
奥蒂利娅:那倒是。
毕比先生:我在前面有件事要做。
他把车重新开动。
两人在行驶的车中不再交谈,也不看对方。
郊区街道,外景,日22.中景。
镜头向左跟拍一个在一片空地上骑自行车的邮递员。
全景向左,平肩镜头。
一些年轻人在踢足球。
毕比先生的车从他们中间开过,来到停车的地方,并在前景处以左侧面对镜头停下。
后景处,一个人正在拍打挂在金属单杠上的毯子。
毕比先生:在这儿等等。
(他下车把奥蒂利娅留在车里。
镜头向小车移去,拍到她的胸以上侧面镜头。
毕比先生出现在画面右侧,向前景处楼下坐在长凳上的一个老妇人走去,那是他的母亲。
他在她面前停下,然后冷冷地说了几句。
这段时间,奥蒂利娅摇下车窗,听他们谈话)你在外面做什么?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你出来干什么?
毕比先生的母亲:扬库太太说商店有糖卖。
毕比先生:糖?
用来干吗?
毕比先生的母亲:不是给我自己买的,亲爱的……毕比先生:我不管你的糖!
我只要你别出门,我快被你弄疯了!
这是这个月你第三次把自己关在外面了!
毕比先生的母亲:有穿堂风,把门关上了……毕比先生:去它的门!
(递给她一把钥匙)拿着!
你不会把这把也弄丢吧?
毕比先生的母亲:放心吧,儿子,我不会弄丢的。
毕比先生:当然!
那你还留在街上干吗?
想着凉?
毕比先生的母亲:扬库太太在商店排队……毕比先生:她为什么不让你在她家呆着?
她怕你会偷她东西?
毕比先生的母亲:当然不是,可怜的女人,因为……毕比先生:我会跟扬库太太说的!
现在你还等什么?
快回去!
毕比先生的母亲:可是她还给我留了位置……毕比先生:我不想再听了!
马上回去!
毕比先生的母亲:我会回去的。
毕比先生:不行,马上!
我要看着你回去!
他做手势示意她快回去。
她站起来,走了几步,然后又回头看着他。
毕比先生的母亲:你回来吃饭吗?
毕比先生:回去吧,别再说废话了!
她回头向家里走去。
毕比先生回头向自己的车走来。
毕比先生的母亲:维奥雷尔……(他又向母亲转过身来)有人打电话找你。
毕比先生:有人打电话?
(他向母亲走了几步,依然很生气)我跟你说了多少遍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接电话?
毕比先生走到母亲那儿,然后两人一起向左走去。
突然,年轻人正在踢的足球飞向画外的小车那儿,奥蒂利娅吓了一跳,把眼神转了回来。
特尔古穆列什酒店,内景,日23.酒店接待员的半身镜头。
他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还拿着一小叠钞票。
他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向前景处的前台走去,镜头转向左。
他把手上的钞票递给前景左侧的酒店女接待员(与之前见到的那个类似)。
后景处,奥蒂利娅和毕比先生穿过大厅。
男接待员(右边):你好,你们去哪个房间?
奥蒂利娅(奥蒂利娅和毕比先生停下,看着他):206房间,订好了。
男接待员:没有人告诉你走的时候要留下钥匙吗?
奥蒂利娅:有人在房间里。
男接待员(向右边的反打镜头走去,以便确认):几号房?
奥蒂利娅(靠向柜台,并看着毕比先生):206。
男接待员(拿着身份证回来):德勒古茨·加芙列拉?
奥蒂利娅:她在房间里,第二张身份证是我的。
他把证件放在台子上,再次从右边出画。
女接待员(画左,数着钱):这位先生呢?
奥蒂利娅:他是访客。
女接待员:有客人要预先通告。
就这么进来了可不行!
奥蒂利娅:不是晚上10点以后才这样吗?
是您同事这么对我说的。
女接待员(叹气):你理解错了。
如果有人留到晚上10点以后,他得多付一张床的价钱,而所有的客人都要通告。
(电话响了,她拿起话筒听电话,同时对毕比先生说)你的身份证……奥蒂利娅(指着她自己的证件):我可以拿走了吗?
奥蒂利娅拿起放在台面上的身份证。
毕比先生走过来,把自己的身份证递过来,同时瞪了奥蒂利娅一眼。
女接待员把身份证拿过来。
女接待员:你下来的时候再取走。
楼上大厅,内景,日24.中景,一位客人正在酒店走廊里。
全景向左移动,跟拍他改道向左边电梯的方向走去。
奥蒂利娅和毕比先生走过来。
奥蒂利娅示意他向左边的房间走去。
中间大厅里放着一圈沙发,围着一个茶几。
奥蒂利娅:206。
(他们朝一扇门走去。
奥蒂利娅敲门,毕比先生背着包,他查看四周,并试着开门。
没人应门)加比塔?
加比塔(画外):是你吗?
奥蒂利娅:是我。
我和毕比先生在一起。
加比塔(画外):等等……(门开了)206房间,内景,日25.加比塔的左侧面近景。
她向后退,把毕比先生和奥蒂利娅让进来。
加比塔:你好。
(介绍自己)加芙列拉。
毕比先生(画外左边):你好。
加比塔:请进。
(她避开,毕比先生经过前景走进来。
她跟着走了几步,然后突然转身看着正在关门的奥蒂利娅。
她低声说了一句话。
奥蒂利娅向她走来。
两个女孩面对面)我忘了带油布。
奥蒂利娅:你弄到钱了吗?
加比塔:哪有时间?!
(加比塔向毕比先生走去。
这时,奥蒂利娅摘下她的围巾和包,脱下大衣。
她把衣服挂在衣架上。
加比塔在画外说)要雀巢咖啡吗?
毕比先生(画外):不了,谢谢。
加比塔(画外):要一块蛋糕吗?
毕比先生(画外):不用了。
加比塔(画外):请随意一点。
(奥蒂利娅的衣服掉在了地上。
她把它捡起来重新挂上)请坐。
26.加比塔的中景,她坐在右边的床上,毕比先生坐在画左她对面的椅子上,奥蒂利娅穿过画面来到加比塔对面的另一把椅子旁,坐下。
奥蒂利娅身后有一台电视机,还有关着的窗户。
加比塔:很高兴找到您了。
我们还担心……毕比先生(谈话间一直很冷静):听我说,我们的头开得不好,孩子。
(奥蒂利娅从包里掏出烟盒放在身边的桌上。
毕比先生让看上去焦躁不安的加比塔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我在电话里跟你说了两件事:一、去尤尼里亚或者莫尔多瓦酒店;二、亲自来见我。
你认为我是随便说说吗?
加比塔:不是的,我很明白,但是……我们在那里订不到房间。
毕比先生:你姐姐己经跟我这么说了。
(奥蒂利娅很不自在,她在椅子上直了直身子。
她的包一直放在膝上)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再等等。
现在我的身份证被扣在前台……(加比塔看着奥蒂利娅,很馗尬)加比塔:我很抱歉。
毕比先生:你抱歉也没用,我的身份证还是被扣在前台。
加比塔:我觉得不能再向后推了。
我已经等了很长时间……毕比先生:你几个月了?
加比塔:第三个月了。
毕比先生:电话里你说两个月。
加比塔:是的,我们通话的时候……现在三个月了。
毕比先生:什么血型?
加比塔:O型。
毕比先生:没有低血压吧?
加比塔:我不知道……没有吧。
毕比先生:有过敏史吗?
加比塔:没有,除了猫毛。
那会让我脖子上出斑。
奥蒂利娅(焦急地打断加比塔的话):您给她做麻醉吗?
我想问问,因为我不知道这要怎么做。
我有个朋友做……(她迟疑了一下,然后看着加比塔)中止怀孕,对我说她被全身麻醉。
毕比先生:你堕过胎吗?
(奥蒂利娅无语)现在我来解释一下。
我不做子宫刮除术,明白吗?
我们没有谈起过,这是没有必要的。
如果你同意,我会放一个探针造成自发流产,明白吗?
当然,这会痛,也会流血。
但是你不需要麻醉。
还没有痛到那个程度。
再有,这里没有设备。
不是在哪儿都可以做麻醉。
最重要的是,只要探针没拿出来你就不能动!
它不能被移动。
我不会再放一次进去。
明白吗?
(加比塔害怕地低下头)你在犹豫什么?
电话里你听起来很坚定。
加比塔:我很坚定,可是……(她声音微弱)毕比先生:可是什么?
……小姐,这不是一个游戏。
我们都冒着要坐牢的危险。
而我冒的险更大。
我们不要拿这事儿来玩,好不好?
一旦开始了,就要坚持到最后。
如果一切顺利,探针一插,你就会出血,胎儿就被排出。
之后,你得特别小心,你会需要帮助。
如果你把这间房弄脏了,我们都会有麻烦。
你得用油布。
加比塔:我把它忘在宿舍了。
毕比先生:你把它忘了!
……那就用塑料袋,或者别的什么。
再说一次,非常重要:别让任何人进来,任何人都不行!
门得一直锁着。
奥蒂利娅(打断他):这得需要多长时间?
从放探针到……我们只订了三天房。
毕比先生:得看情况。
也许两小时,也许两三天……取决于她的体质。
加比塔:如果我想上厕所呢?
毕比先生:你姐姐会帮你。
你不能动,任何理由都不行。
如果探针掉出来,事情就搞砸了!
我不会再来一次。
这就是为什么你需要有人帮助。
如果你感到宫缩,并且流血,事情就好办了。
但是这之前你绝对不能动……还有,当心感染!
我放探针的时候会消毒,我有酒精和一些别的东西。
但是之后,还是有感染的危险。
你知道流血容易被感染。
我留给你氨苄西林,以防万一。
你自己服用过了吗?
加比塔:服用过了。
奥蒂利娅:但是这很危险……我想说的是,是否有可能……她排不出来?
毕比先生: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但这是防不胜防的。
(他做了一个表示无可奈何的手势)奥蒂利娅:对不起,只是我认为我们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
如果发生了不幸,她晕倒了或者发烧了,又或者她失血过多,我该怎么办?
我叫救护车吗?
还是通知您?
毕比先生:如果你叫救护车,我们就都一只脚踏进监狱了。
所以不能这么做。
如果你叫了,别否认你怀孕了。
他们马上就能知道。
就说……我不知道……什么东西出来了……没人会相信你,但是他们不会说什么。
当然最好避免这一切发生……你的月经一般怎么样?
多吗?
加比塔:确切说是的……毕比先生:躺下,我给你触诊一下。
(毕比先生站起来,加比塔也站起来,她向画外右边的床头走去。
毕比先生脱下外套扔在椅子上)把拉链拉下来。
(他向加比塔做了一个手势,然后出画向她走去。
奥蒂利娅把包放在桌上,站起来)你坐着。
奥蒂利娅回到椅子那儿坐着等待。
右边画端是床和加比塔的脚。
27.相反轴线。
加比塔的半身镜头,她右侧面对镜头躺在床上,毕比先生坐着,俯在她身体上方腹部的位置。
她把裙子往下褪褪,然后拉起套衫,毕比敲了敲她的肚子。
毕比先生:你有几个月了?
加比塔:三个月。
他停止敲打,把手放在膝盖上,认真地看着她。
毕比先生:你仔细想想。
你最后一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加比塔:12月。
我应该在20号来月经的。
毕比先生:但是却没有来。
他直了直身子,然后把胳膊支在膝盖上。
加比塔:是的。
毕比先生:那么,最后一次就是11月。
加比塔:好像是的。
毕比先生:那我们来算:11月、12月、l月、2月,一共多少?
加比塔:但我是12月才没来的。
毕比先生:我们是不是从你没有月经的时候算起的?
加比塔:也许三个月多一点。
毕比先生:没有什么“也许”。
你已经过了三个月。
我叫你仔细想想。
你到底几个月了?
三个月和四个月的程序不同的。
加比塔:我也许已经第四个月了。
毕比先生:第四个月?
还是第五个月?
小姐,你得小心一点。
加比塔:五个月,是不可能的。
四个月倒有可能……我的月经很不规律。
毕比先生:你在月份上纠缠不清!
四个月、五个月……从第四个月开始,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这不再是流产,而是谋杀。
我们要坐五到六年牢!
你知不知道?
(她摇头)你根本不在乎……加比塔:我的月经不规律。
有时候两个半月才一次。
所以我没有注意。
毕比先生:小姐,我拜托你!
……加比塔:你不相信我。
毕比先生:我不相信你。
如果你的例假那么不规律,你应该去看医生!
(他站起来,平肩镜头右移。
奥蒂利娅的膝以上镜头,她依然坐在椅子上。
毕比先生背对镜头站着。
他推开桌上放蛋糕的盘子,从桌下拿出手提箱放在桌上)你看,人就是这样。
他们等啊,等啊,然后哭着就来了。
为什么要由别人来为你负责?
难道放纵的人是我?
(他打开手提箱,拿出一片药剂,又拿起桌上的一个杯子,出画走向卫生间。
奥蒂利娅把手里的蛋糕盘子放在她右边的搁板上。
她看着左边反打镜头中的加比塔,然后看了看毕比先生的手提箱,又转开视线。
毕比先生抓起他的皮衣放在手提箱上,然后坐在左边的椅子上,对加比塔说)我不知道,小姐。
这太危险了。
你认为能找到人在四个月或者五个月的时候做这个吗?
加比塔(画外):求您了……毕比先生:求我……你知道这个世界什么都是有代价的。
加比塔(画外):我们会付钱的……毕比先生:是吗?
你有多少钱?
奥蒂利娅清了清嗓子,把胳膊支在桌上,看着毕比先生。
毕比先生把视线从加比塔那儿转移到她身上。
奥蒂利娅:我跟您解释一下……我们不得不订了三天房间,不然一天都订不了。
毕比先生:那怎么了?
奥蒂利娅:我们本来凑够了三千列伊。
但是付了房钱,我们现在只剩两千八百五十列伊了。
可以吗?
毕比先生(他又看着加比塔):小姐,我跟你说钱了吗?
在电话里,我跟你说钱了吗?
奥蒂利娅还不等加比塔回答就又一次打断了他。
毕比先生又一次扭头看她。
奥蒂利娅:没错,您什么也没说。
于是我们问了拉莫娜。
我们咨询了一下,知道最多需要三千。
毕比先生:拉莫娜跟你说三千?
奥蒂利娅:她认为应该是这个数。
毕比先生:应该让拉莫娜来做,既然她这么了解行情。
(他再一次转向加比塔)小姐,我们在电话里是怎么说的?
我说我理解你,会帮助你。
是不是?
我有说到钱吗?
加比塔(画外):你说我们相互理解。
毕比先生:没错!
(他冷静地向两个女孩解释,说话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我想和你本人见面也是因为如此,为了我们能相互理解。
我不评判你做过的事情。
所有人都有犯错的时候。
我没有问你的名字,你父亲是谁,这都跟我无关。
我开自己的车来,我的身份证放在前台。
如果警察来了,会首先抓我。
我用自己的自由冒险。
我有家庭,有孩子。
我对你们很好。
我来帮助你们。
你们也应该对我好。
这是很自然的。
奥蒂利娅:等等,我不明白……毕比先生:我可以等。
可是你呢,我看不行。
你哪里不明白?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不喜欢重复。
你在想什么?
我为了三千列伊去冒十年监禁的险?
你这么想?
你把我当成什么?
一个乞丐?
你看见我乞讨了吗?
……我们现在这样……28.与镜头27同轴。
加比塔的全身侧面镜头,她坐在床上。
她看着右边画外的毕比先生。
毕比先生(画外):我去卫生间让你们考虑。
如果同意了,你告诉我由谁先来。
如果不同意,我就离开。
是你需要帮助,不是我。
画外,男人站起来走进卫生间,关上门。
加比塔(向前探了探):我很难过。
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她抬起头看着画外右边的奥蒂利娅。
奥蒂利娅(画外):为什么你要说你是第二个月?
加比塔(看着奥蒂利娅):拉莫娜让我这么说的,为了他能接受。
奥蒂利娅(画外):因为他在电话里接受了?
为什么你要等这么久?
加比塔(眼泪盈眶,非常不安):现在呢,怎么办?
你已经付了房钱。
奥蒂利娅(画外):房间?!
混蛋,加比塔,你有时真令人受不了!
我告诉过你要小心,可是你总是自以为是!
加比塔:现在我怎么办?
你冷静一点。
你没有义务。
来这儿是一回事,那又是另一回事……(看向卫生间。
她站起来向奥蒂利娅走去,向她伸出手。
镜头跟拍)把钱给我。
奥蒂利娅转身拿包。
她打开包递给加比塔。
加比塔回去坐在床上。
镜头仍停留在奥蒂利娅的侧面。
后景左边,卫生间的门打开了,毕比先生走出来。
他过来重又坐在桌子另一侧的椅子上,面对奥蒂利娅。
镜头稍向左移。
奥蒂利娅:要多少,四千,够吗?
(毕比先生转身看着奥蒂利娅)五千?
多少?
毕比先生:你有吗,这些钱?
(奥蒂利娅低下头)那说来做什么?
奥蒂利娅:我们可以借。
毕比先生:借?
你们为了酒店的房钱都叫苦连天,现在又说这个?
你怎么弄钱?
他看看床上的加比塔,又看看左边的奥蒂利娅。
奥蒂利娅:我们会借的。
毕比先生(看着她):怎么还?
奥蒂利娅(有点冷淡):那是我的事。
毕比先生:你还提高嗓门儿了?
奥蒂利娅:不是的,我是在跟您解释……毕比先生:多长时间能筹到钱?
奥蒂利娅(垂下眼):最迟下周六。
毕比先生:下周六所有钱?
奥蒂利娅(转身向他):是的。
毕比先生:如果你这么说……(他嘲弄地撇了撇嘴,假做吃惊的样子。
奥蒂利娅看着加比塔,毕比先生也看着她。
镜头左移,加比塔坐在左边床上,毕比先生在右边面对着她)有钱了打电话给我,我们再约。
他伸手探向放在身后的大衣。
加比塔稍起身示意他等等。
加比塔:等等,不要走。
求你了,我们可不可以今天就做了……房钱都付了。
毕比先生:“我们”是什么意思?
是你做吗?
加比塔(低头,屈服的样子):不是的,对不起。
我是想说“您”。
毕比先生:那么,我们做什么?
加比塔站起来从裙子里拿出一叠钞票,把它放在毕比先生身边的桌上。
她面对毕比先生站着。
镜头右移。
加比塔:你先拿着两千八百列伊,我们今天只有这些,我们保证周二之前再付两千。
你看可以吗?
(毕比先生低下头似乎在思索)相信我们……毕比先生(打断她):怎么相信?
我们很熟吗?
(他抬头看着她)我对你们一无所知。
(他指着门)明天,你们就可以从世界上消失!
而我却赔了老本!
加比塔:我们不会的!
你要我的身份证吗?
毕比先生:我拿它来做什么?
搜街用?
镜头右移拍摄奥蒂利娅,加比塔出画。
奥蒂利娅:我们在这里上学,能去哪儿?
(毕比先生扭头看着她)我给家里打电话,周一就有钱了……毕比先生:你根本就是在耍我吧?
我可没有耍你。
奥蒂利娅:我并没有开玩笑,只不过……毕比先生(打断她):只不过什么?
我不想再重复一遍,告诉你。
奥蒂利娅(害怕,提高了音量):如果我们有钱肯定给你了!
可是我们没有!
我跟你保证了周六……毕比先生(向她咆哮,并用拳头击打桌子):臭娘们儿!
(他激动地站起来,吼叫着,镜头迅速推成极近景)你当我像小孩一样好骗吗?!
(镜头前推到毕比先生的脸上)你们俩这样的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搞定,你知道吗?
更狡猾的都得听我的,你们俩却不把我放在眼里?
(他膘了一眼左边画外的加比塔)你们觉得是两个聪明人对付一个傻瓜?
去死吧。
他拿起桌上的外套和手提箱向门口走去。
镜头跟拍。
加比塔赶过去阻止他。
加比塔:等等!
帮帮我,求您了!
(她拦住他,快哭出来。
她背对镜头面对毕比先生站在门口,平肩镜头跟拍)这是我的问题。
跟她没有关系。
我求求你帮助我……就照你说的做。
毕比先生:照我说的做?
加比塔(声音额抖):是的。
犯错的人要受惩罚。
我是那个做蠢事的。
她是无辜的。
毕比先生:这个状况不是我造成的。
加比塔:我知道。
但她不是我姐姐。
很抱歉对你说谎了。
我们是住在一个宿舍的舍友。
毕比先生回头看看奥蒂利娅,然后又转回来看着加比塔。
毕比先生:我问你这些了吗,我问了吗?
加比塔:我可以做。
我朋友对我没有义务。
我希望您……毕比先生:别希望我什么!
我向你提出了我帮忙的条件。
如果你不愿意理解,那就算了。
(画外,奥蒂利娅对毕比先生说的话做了一句回应,但他没听明白。
加比塔和毕比先生转身看着她)她说什么?
我没听见。
加比塔:她来月经了。
毕比先生转向加比塔,作势要走。
毕比先生:这算是讨价还价吧!
毕比先生向门走去。
镜头跟拍。
加比塔紧跟在后面,拦住他,她靠在门上不让他打开。
加比塔:我求你了!
发发慈悲!
(她努力挡着门)奥蒂利娅(画外):好吧!
给她放探针,那……毕比先生转身向着奥蒂利娅,他离开门口从门厅向她走去。
他的侧面特写。
毕比先生:那什么?
你把我当愣头青吗?
29.中景,奥蒂利娅背对镜头坐在床上开始脱鞋。
毕比先生过去坐在她之前坐的椅子上。
过去之前他把外套和手提箱扔在了他自己之前坐的椅子上。
他脱掉鞋子和袜子。
画外,加比塔突然大声喘气。
毕比先生转头向反打镜头中加比塔冲出去的方向看去。
楼上大厅,内景,日30.中景。
加比塔关上房门,快速走进前景。
她坐在厅里一个沙发的扶手上,右侧面的胸以上镜头,泪水涟涟。
某处一下关门声响,她跳起来。
她四下张望,又慢慢坐下。
走廊里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加比塔转身面对来者(画外)。
她又站起来。
加比塔:对不起……您有烟吗?
(她靠拢过去。
平肩镜头向左跟拍。
一个男人站在电梯前,嘴里叼着一支烟。
他递给她一个烟盒,一截烟露在外面。
她接过来放在嘴边。
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一言不发地给她点上)谢谢。
平肩镜头快速前推并左移。
加比塔转身背对他向自己房间走去。
她在垃圾桶前站住,把烟灰弹在里面。
电梯在画外停住。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男人,然后回到房间里。
卫生间,内景,日31.近景。
加比塔走进卫生间,关上门。
她坐在浴缸边上,一直在抽烟。
她拧开水龙头让水流着。
她等待着。
她闭上眼睛,双臂支在洗脸池上,她把脸埋在双手里。
32.时间省略。
加比塔的极近景。
洗脸池的水依然在流。
她看上去比刚才平静了一些,呼吸也平顺了一些。
33.半身镜头。
画面左端,加比塔坐在浴缸沿上。
卫生间的门突然打开。
奥蒂利娅进来。
她向上拉着自己的绿色T恤,身体其他部分裸露着。
她关上门,走进浴室,跨过浴缸,从右边出画,她打开淋浴喷头。
加比塔看着她,然后站起来。
画外传来奥蒂利娅打开淋浴的水声。
加比塔手放在门把手上,看了朋友最后一眼,然后出去。
34.近景。
奥蒂利娅背对镜头蹲在浴缸里。
画外传来卫生间的关门声。
奥蒂利娅调试着水温,把T恤再往后背上拉了拉,从左边的肥皂盒里拿出肥皂。
她一只手用肥皂擦着两腿间的地方,另一只手拿着莲蓬头冲洗。
35.奥蒂利娅在浴缸里的右侧面极近景,她继续用力冲洗着。
36.时间省略。
奥蒂利娅坐在浴缸沿上的背面极近景,她微微低着头,一动不动。
水滴声有节奏地响着。
37.奥蒂利娅的三分之二近景。
她面对洗脸池,她的映像出现在画左她对面的镜子里。
洗脸池的水流着。
她低下头去洗脸,然后直起身来,用湿湿的双手摸了摸脸。
她关上水龙头。
卫生间的门开了。
加比塔进来,眼里有泪,从左边出画。
传来她扯卫生纸时的摩擦声。
奥蒂利娅看了她一眼,听她失声痛哭,然后从打开的门走了出去。
后景处,从镜子的反射中看到,毕比先生拿起他的衣服,打开手提箱。
奥蒂利娅拿着衣服重又走进卫生间,关上门,然后穿上衣服。
画外的加比塔依然在哭。
奥蒂利娅穿裤子的时候,从镜子里看了加比塔一眼。
奥蒂利娅继续穿袜子,加比塔还在哭。
奥蒂利娅站起来又看了看她。
画外的加比塔打开淋浴。
奥蒂利娅轻轻打开门,走了出去。
206房间,内景,日38.半身镜头。
加比塔走进画面,然后默默地向床走去。
她穿着一件大衬衫,腰间围着一条浴巾。
她把床单揭起来扔在地上。
她转身从身后拿起一条干净的床单,展开并铺在床上。
她站直身体看了一下床,然后转身在床单里搜寻着。
终于她在地上找到了想找的东西,一个小枕头。
她把它扔在床上,然后在离她最近的床头柜上找到一个塑料袋。
她拿出里面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从边上撕开塑料袋,把它撕成一个矩形铺在了床的中间。
接着,她向桌子走去。
镜头向右向下移动。
奥蒂利娅坐在椅子上,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加比塔静静地从桌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又拿起打火机点燃烟,然后拿起烟灰缸向左边画外的床走去。
奥蒂利娅专注地看着毕比先生的手提箱。
她把箱子掀开一点,然后看了一眼后景处毕比先生所在的卫生间,接着她站起来把箱子全打开。
她的动作很慢很轻。
她抬起里面分隔箱子的板子,开始仔细搜寻,刚拿出第一件东西,冲水马桶的声音就缓下来,她急忙把东西放回去,发现一把带凹槽的刀,她吓了一跳,眼泪冷不丁落下来。
她紧张地擦干眼泪。
毕比先生正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来不及的她匆忙关上箱子,把刀拿在手里。
毕比先生出来后,关上灯,关上门。
奥蒂利娅很快向左边走去。
毕比先生转身向手提箱走来,他推开桌上的烟盒,用手拂去烟灰。
他打开手提箱。
毕比先生(对左边画外他身后的加比塔说):躺下。
他拿出一个装着手术专用手套的塑料袋,拿出手套戴上。
他把两条纱布展开铺在桌上,打开一小瓶消毒剂放在上面。
然后他拿起一团棉花沾了一下消毒剂。
他从一个塑料袋里拿出探针,用棉花清洁了一下。
随后他把探针放在纱布上。
他从箱子里拿了别的东西向加比塔走来,从左边出画。
39.与镜头27同轴。
半身镜头,加比塔右侧面对镜头躺在床上,两条腿蜷起。
她把浴巾摘下,下半身裸露出来。
毕比先生坐在床上,位于她旁边的后景处。
他把堕胎必需的工具准备好,放在小床头柜上。
加比塔看着他做这些。
他准备着一支注射器。
加比塔:你要给我打针吗?
毕比先生(温柔地):不。
加比塔:那是什么?
毕比先生(继续他的操作):是水。
(他摆弄着不同的东西)如果到明天还没有动静,你自己再打一次这个。
(他转身对奥蒂利娅说)把探针给我。
(奥蒂利娅的手从右边进入画面。
她把裹在纱布里的探针递给他。
他转身接住,摘掉纱布,然后向加比塔走去,准备放进去。
加比塔扭头深呼吸,并用手轻轻拍打大腿)不要紧张。
(在他向里送探针的时候,加比塔痉挛了一下。
他继续)感到刺痛的时候告诉我。
(加比塔因痛苦而一阵痉挛)刺痛吗?
加比塔:是的。
毕比先生(拿起注射器把里面的东西注射到探针里):当你感到有东西出来的时候,就坐到卫生间去。
(对奥蒂利娅说)把胶布递给我。
(他把注射器从探针上拔下来,放在床头柜上。
画外,奥蒂利娅正在撕胶布。
她的手伸入画面,把胶布递给他。
他向她转身,同时对加比塔说)把这个拿着。
(他接过胶布,把探针贴在加比塔的大腿上。
他再一次转过身去,奥蒂利娅撕下另一条胶布给他。
他又贴在加比塔的大腿上)非常重要!
胎盘出来之前不要剪断脐带。
留在里面会很麻烦。
(加比塔看着他,他开始摘手套)安静地躺着直到排出胎儿。
别动!
(他站起来拿起他的东西)加比塔:我可以盖被子吗?
毕比先生:可以。
(他出画。
画外,他把东西收拾到自己的手提箱里。
加比塔把之前压在屁股下的浴巾拉起来盖住大腿)我忘了对你说……40.加比塔的主观镜头,她的膝盖在画面下端。
毕比先生的半身镜头,他站在桌子前收拾东西,身体四分之三转向加比塔。
奥蒂利娅在他的右边。
稍仰摄。
毕比先生:不要把胎儿扔在马桶里,会堵住。
(他转身接着收拾。
奥蒂利娅看上去很焦虑,她搓着双手)整个扔不行,切开扔也不行。
(他开始收工具。
他转向奥蒂利娅,奥蒂利娅看着他)不要把它埋到能被狗闻出来的地方。
你把它裹在抹布里,坐公车去另一个街区。
你爬上一幢公寓,把它扔进十楼的垃圾管道里。
明白了吗?
奥蒂利娅(两手交叉在胸前):明白了……毕比先生把一件东西放进箱子,然后转身向着加比塔。
他用一团棉花擦着手。
毕比先生:你每天量她的体温,早晚各一次。
如果是37℃一38℃,你别管她,如果超过39℃,你给她吃阿司匹林。
(他转回到箱子这边,然后走向左边画外的卫生间。
片刻以后他回来,穿上套头衫)明天两点或者今天晚上我再过来……加比塔(画面下端,声音微弱地):不用了,没事。
毕比先生:别这样,你不能……加比塔(画面下端):不用了。
毕比先生:随你便。
(他穿好套头衫,向箱子走去)如果你不舒服或者需要我就给我打电话,我就过来。
(他关上箱子提起来。
他看着加比塔,示意她不能动)千万不能动。
(对奥蒂利娅)有问题吗?
(奥蒂利娅摇头)那我走了。
(他向加比塔俯下身去,拍了拍她的腿肚子)那么,祝你好运!
他出画。
画外门开了又关上。
奥蒂利娅站在加比塔面前,一言不发看着她。
她把刀放在桌上,然后两只手握在一起。
她看着加比塔,又扭头看了看门。
她看了看桌子,拿起一只杯子,站起来向卫生间走去。
她来到画外左边的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然后关上,走过来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她把头发夹到耳后,等着。
41.奥蒂利娅左侧面的极近景。
她看着前面的空气,眼神空洞。
加比塔(左边画外):谢谢。
奥蒂利娅没有回答。
她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她闭上眼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然后看着加比塔。
奥蒂利娅:告诉我……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拉莫娜向你推荐这个毕比先生?
加比塔(过了一会儿,依然用很微弱的声音说道):他给卢恰娜堕过胎。
奥蒂利娅:这么说还不是给拉莫娜做的!
……加比塔(画外):不是。
奥蒂利娅:那她为什么推荐?
如果他是流氓或者傻子呢?
(她泪眼婆娑)她觉得自己帮了你?
加比塔(画外):她说他专做怀孕三个月以上的堕胎。
奥蒂利娅(抬头看着加比塔,很惊讶):那你为什么跟这个流氓说你两个月?
加比塔(画外):我想这样会好些。
奥蒂利娅:是吗?
别傻了……如果你要撤谎,你至少告诉我!
……(奥蒂利娅好长时间没说话,她尚处于刚才发生的事情的打击中,正尝试理解加比塔的动机)你为什么告诉他我是你姐姐?
谁教你的?
加比塔(画外):他要我亲自去,我还能怎么说?
奥蒂利娅:那你为什么不去?
加比塔(画外):这个……我叫你去了。
奥蒂利娅:加比塔,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加比塔(画外):因为这对我来说会很难……奥蒂利娅:那你就宁愿撒谎。
(奥蒂利娅强忍住自己的眼泪)加比塔(画外):我没有对你撒谎。
奥蒂利娅:对谁并不重要。
加比塔(画外):我忘了对你说了,但是我没有撤谎。
奥蒂利娅(她低下头呼了口气):现在都不重要了……(她静了一会儿,然后深吸一口气)让我生气的是你的愚蠢让我们倒了大霉。
(她控制不了眼泪,情绪非常激动)我们可以去热尼太太家,或者去多丽娜说的那个地方,事情就会完全不一样。
加比塔(画外):现在说什么都容易。
可别忘了,你也同意找个便宜的,即使是一个男人。
奥蒂利娅:我说了吗?
当然,我说我们应该找个便宜的,可没说不介意是个男的……我尤其没想到会这样。
加比塔(画外):什么,你以为我想到了?
奥蒂利娅:去他妈的。
(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喉咙硬咽了。
她不看加比塔,而是迷茫地看着前面)如果那个婊子保留了那个酒店的预订纪录,事情就不会这样了……你怎么会想到电话预订?
(奥蒂利娅叹气)加比塔(画外):我想那就可以装作我是外地打来的。
奥蒂利娅:“你想”……(她又闭上眼睛呼了口气)算了……她转向桌子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烟。
加比塔(画外):还有烟吗?
奥蒂利娅(叹气):没有了。
(她站起来向床走去,随即出画)42.垂直镜头。
床的全景。
奥蒂利娅向前走。
镜头左移。
她站在右边加比塔的身边,把最后一支烟递给她。
加比塔接过来。
奥蒂利娅(说的是挂在加比塔上方的画):奇怪的静物画……(加比塔向上挺了挺看那幅画,然后把烟点燃。
奥蒂利娅转身从地上拿起靠枕放在她背后)可以吗?
加比塔:可以。
(她吸烟。
奥蒂利娅看着她,双手叉腰)奥蒂利娅:这个东西疼吗?
(加比塔把烟灰抖进画右的烟灰缸里)加比塔:有一点烧灼感。
放进去的时候疼坏了。
奥蒂利娅:好了,我得去阿迪家。
今天是他妈妈生日。
我答应要去的。
(奥蒂利娅低下头,加比塔看着前面)要我开灯吗?
加比塔:不用了,就这样吧。
(奥蒂利娅从前景右边出画)你能给我拿一杯水过来吗?
画外,卫生间的门开了,水龙头被拧开。
加比塔半躺在床上,抽着烟。
水龙头被关上。
奥蒂利娅来到加比塔身边。
她穿上外套,把围巾拿在手里。
她把水杯放在右边的床头柜上。
奥蒂利娅:我一小时之内回来。
(奥蒂利娅把围巾围上)要我带吃的给你吗?
加比塔:我不饿。
奥蒂利娅(准备离开):也许迟些会饿?
加比塔:不用了,我有蛋糕。
奥蒂利娅:我带沙拉给你……加比塔:不用了,我不吃。
奥蒂利娅:好吧,再说吧。
(她向桌子走去,拿起她的包,然后又向加比塔走去。
她俯在床头柜上写下她的电话)我把电话号码留给你,需要的话给我打电话。
加比塔:我不会打去那边找你的。
奥蒂利娅:我到了以后打给你。
(她套上笔帽,把笔放进包里。
她合上包,斜挂在肩上)那我走了。
当心一点。
别让任何人进来。
(奥蒂利娅看了一眼望着别处的加比塔。
加比塔抬起头看着奥蒂利娅)加比塔:你走了?
(奥蒂利娅离开,出画)奥蒂利娅(画外):钥匙怎么办?
(加比塔看着她,没有回答)我拿着钥匙,把你关在里面?
你不会有事的!
我很快回来。
再见。
(画外,先是开门然后是关门的声音)酒店大厅,内景,日42.全身镜头。
奥蒂利娅快步走下楼梯。
她匆匆经过前台。
全景向左跟拍,她从左边出画。
女接待员的中景,上半身露在柜台外。
她挥动钢笔以引起奥蒂利娅的注意。
女接待员:小姐,小姐……(她站起来把一张身份证放在柜台上)下午和你在一起的男人把他的身份证忘了。
她向镜头深处走去,从一个置物格子里拿出一张身份证。
奥蒂利娅向柜台走过去,看了看四周。
有轨电车,外景/内景,日43.两辆相对开来的有轨电车之间的空隙的近景。
44.奥蒂利娅的三分之二半身镜头,她坐在电车上。
镜头稍左移,摄入车后的其他部分,几乎没有乘客。
奥蒂利娅用手指擦了擦鼻子,垂下眼,发现自己流鼻血了。
她打开包拿出一张纸巾,她堵住流血的鼻孔,头向后仰。
45.时间稍有省略。
奥蒂利娅左侧面的近景,眼神迷茫。
一辆有轨电车从后景处与她乘的车擦身而过。
有轨电车,外景,夜46.中景。
一辆车缓缓开过。
透过窗户看见另一个方向的车辆从左边出画。
镜头稍下移。
奥蒂利娅向前走,穿过电车轨道,环视周围。
全景左移跟拍,她背对镜头走到后景处。
阿迪家公窝的楼层,内景,夜47.奥蒂利娅的背面中景,她面对着一幢公寓楼走廊里的一扇门,楼梯在画面右端。
她抓了抓头发,按响了门铃,等了一会儿。
她又按了一下门铃,门开了,阿迪在门后示意她进去。
阿迪家,内景,夜48.垂直镜头。
运动衔接镜头。
半身镜头。
奥蒂利娅走进门厅。
阿迪在她身后关上门。
她脱下外套转身看着他。
画外传来隔壁一间屋子里的谈话声。
阿迪(生气):你迟到了,而且忘了买花!
奥蒂利娅停住不动,衣服脱到一半。
奥蒂利娅:你知道什么?
你要是再以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就离开!
阿迪:你还比我更生气?
阿迪的母亲(鲁米尼察·乔治乌饰)从右边背对镜头进入前景。
奥蒂利娅向她转身。
阿迪的母亲:晚上好!
晚上好!
奥蒂利娅:晚上好。
阿迪从她身上拉下外套,并接过围巾,让她和母亲握手。
阿迪的母亲:我是阿迪的妈妈。
奥蒂利娅:奥蒂利娅。
生日快乐。
阿迪的母亲:谢谢。
过来让我抱抱。
(她揽过奥蒂利娅的双肩拥抱了她)谢谢你能来。
她抚摸了一下奥蒂利娅的脸。
阿迪在她们身边试着把外套挂上。
他挂上外套,又把围巾放好。
阿迪的父亲(右边画外的反打镜头):吉娜,黄瓜在哪儿?
阿迪的母亲(对奥蒂利娅和阿迪):你们先去,我去拿黄瓜。
快去。
阿迪的母亲从奥蒂利娅身后后景处的一条走道上离开。
阿迪走过来拉住奥蒂利娅的手。
奥蒂利娅:我得打个电话。
(阿迪向她指了指电话。
奥蒂利娅走过去,平肩镜头向右跟拍,她拿起话筒,拨了号码。
阿迪走过来把胳膊支在她左边的家具上。
后景右边,透过虚掩的门可以看见一桌来宾在饭厅里喧闹地坐着。
奥蒂利娅对电话讲)晚上好,请接206房间。
饭厅里,阿迪的父亲(阿迪·克勒乌莱亚努饰)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前景处门厅里的这对年轻人走去。
奥蒂利娅抬起头。
他们互相打了招呼。
奥蒂利娅向阿迪转身。
阿迪:奥蒂利娅,我爸爸。
(她挂了电话跟他握手)阿迪的父亲:你就这样介绍我?
奥蒂利娅:奥蒂利娅,很高兴认识您。
阿迪的父亲:很高兴。
请进。
(他转身回到饭厅。
奥蒂利娅弯下腰脱鞋。
阿迪的父亲原路折回)不需要……阿迪,给她拿一双便鞋!
还有一双。
(阿迪向奥蒂利娅走去,把便鞋递给她。
她拒绝了)你想着凉吗?
把这双鞋穿上。
奥蒂利娅:我不想穿。
阿迪的父亲:穿上吧。
(他转身离开,示意他们跟上)来这儿,不要害羞,来吧,进来。
奥蒂利娅走进饭厅。
平肩镜头跟拍。
好几个人已经围坐在饭桌前:三个男人和他们的妻子。
奥蒂利娅:晚上好。
阿迪的父亲:她是阿迪的女朋友。
奥蒂利娅(画左,自我介绍):奥蒂利娅。
阿迪父亲介绍了一下在座的各人。
他友好地拍着第一个人的肩膀。
阿迪的父亲:鲁苏先生和他太太,他是阿迪的教父。
(他用手指着其他人)阿尔代亚医生和太太。
心脏科医生拉科维恰努和太太。
(她向这些被介绍的人点头打招呼)拉科维恰努太太:让她坐下,你介绍半天,她都累了。
阿迪的父亲示意客人们挤挤,以便加进一把椅子。
阿迪的教父娜了位置,阿迪的父亲又放了一把椅子。
阿尔代亚医生(对他对面的同行):他介绍你说了是心脏科医生,而介绍我就只说是医生!
(他们一起笑了。
对阿迪父亲又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复诊你的前列腺,我们看看究竟谁是大专家。
阿尔代亚太太(右边画外):那我呢?
一辈子被人叫做“医生太太”,其实我是化学家。
奥蒂利娅(对阿迪的父亲):卫生间在哪儿?
(阿迪父亲向她指了指进门的地方)失陪一下。
奥蒂利娅走出去,平肩镜头跟拍,她消失在画左,其他人继续说笑,阿迪的母亲端着小黄瓜走过来,在饭厅门口停住。
她向画外左边的阿迪示意。
阿迪的母亲:阿迪,把灯打开。
你想要汤吗?
奥蒂利娅:我就要走了。
阿迪的母亲:可是你刚刚才来。
她啃了一小截端在手上的盘子里的黄瓜,然后向客人们走去。
卫生间,内景,夜49.奥蒂利娅的近景,她从左边入画,把门关上。
她等了几秒钟,打开了水龙头,然后靠在墙上。
她闭上眼睛,试着集中精神,有点焦虑地看着门。
她向马桶走去,镜头向右跟拍,拉了冲水阀,接着回到洗脸池去喝水。
她俯下身去,镜头下移,她漱了漱口,把水吐出来,然后站起来,镜头上移,她用手背擦了擦嘴。
她关上水龙头之后看着镜子。
门厅,内景,夜50.近景。
阿迪左侧面对镜头站在画右。
卫生间的门开了,奥蒂利娅站在后景处,阿迪扭头看着她。
阿迪:你洗手了吗?
奥蒂利娅(关上卫生间的门):你只说要我过来,没说要我跟你父母吃饭。
阿迪:他们开香槟以后,我们就去我的房间。
(奥蒂利娅确认关掉了浴室的灯之后把走道的灯也关上了。
阿迪走过去搂住她,同时关掉她身后卫生间的灯)你冷静一点。
他想抱住她,被她推开。
奥蒂利娅:别碰我,我浑身是汗。
她躲开阿迪,平肩镜头向左,奥蒂利娅靠在走道的墙上。
阿迪的母亲:喝汤吧。
(她来到走道)快来。
奥蒂利娅过来,走在阿迪母亲的前面。
阿迪母亲端着汤盘向前走,镜头向左跟拍,奥蒂利娅让开她。
阿迪跟着她们。
他们进了饭厅。
阿尔代亚医生(画外):迪马一天不退休,就一切照旧。
一位太太(画外):别再说你研究院的事了。
你说来说去都是这个。
饭厅,内景,夜51.一桌人的长焦近景,阿迪身边是奥蒂利娅,阿迪父亲在画右,他们身后是一个大书架。
他们前面前景处的所有人都在互相递着盘子,或者叉着食物,只有他们的手出现在画面前景中,位于画面左端或者右端。
阿尔代亚医生(画外):接下来呢?
阿迪的父亲(对奥蒂利娅):你要威士忌吗?
奥蒂利娅:一杯果汁,如果有的话。
阿迪的父亲:阿迪,倒一杯果汁。
阿迪(倒满一杯果汁);她不喝酒。
奥蒂利娅(对站在身边的阿迪):可以喝,但不是现在。
一位太太(画外):年轻女孩不喝酒是很好的。
阿迪的母亲(画面左端):要火鸡吗?
(她向奥蒂利娅俯过身去)阿迪的父亲:苦艾酒都不喝吗?
阿迪:我去拿酒。
奥蒂利娅(转身迎向阿迪的母亲):我自己来……拉科维恰努医生(画面左端):她也许在守斋。
阿尔代亚太太(画面右端):那怎么了?
(阿迪的母亲在儿子身边坐下)奥蒂利娅:我不斋戒。
奥蒂利娅喝了一口果汁,然后看着跟她说话的人。
桌旁每个人都在大吃大喝。
阿尔代亚医生:要一点鱼,你是加拉茨人吗?
奥蒂利娅:是的,加拉茨市。
阿尔代亚医生:你认识伊瓦诺夫医生吗?
外科医生。
奥蒂利娅:不认识,我中学就离开那儿了。
阿尔代亚医生:他是我的学生,他总给我带鱼来。
阿尔代亚太太:平均分20的那个?
阿尔代亚医生:不对,19.5!
拉科维恰努:我们那会儿解剖学得个14分,整个宿舍就要欢呼!
现在一个班有十个是19.5。
阿迪的父亲:还有21分的。
阿迪有个同学平均分20,再加上学生会的加分就变成21。
拉科维恰努医生:明年,结婚的学生要加0.5分。
鲁苏先生(在阿迪父亲身旁,画右):你在那之前结婚吧!
阿迪的父母微笑,也跟着戏弄他们尴尬的儿子。
奥蒂利娅站起来去够桌子中间的纸巾。
拉科维恰努:你父母也是教育界的吗?
奥蒂利娅:我父亲是军人,母亲退休了。
他们之前在一起工作。
鲁苏先生:普通人常常比那些有文化的人更通情达理。
阿尔代亚医生:这取决于在哪个方面。
迪马也是农村来的。
他在党内有着重要的位置,多亏他“圣洁”的背景……阿迪的父亲(站起来):够了,别又开始说迪马了!
来吧,我们干杯!
(所有人都站起来碰杯)阿迪的父亲:你用果汁干杯?
把声音开大点吧,我听不见“启蒙”了。
拉科维恰努:肉丸是猪肉的吗?
阿迪的母亲:亲爱的,养活这家人真是班梦!
(她重新坐下)阿迪不吃猪肉。
有一点肥的他就不吃。
(阿迪微笑着,并不否认)鲁苏太太:连汤都是?
阿迪的母亲:汤也一样!
有一点油荤,他就不吃了!
鸡皮也不吃。
他的火腿三明治都给了伙伴!
我很恼火!
我们那时候关系比较冷淡。
阿迪的父亲:那时候我们每个月工资是两千两百八十列伊。
阿迪的母亲:排三小时队才有一公斤肉!
他却那么任性。
鲁苏先生:小孩就得在困境中长大。
大了以后没人会溺爱他们。
我很小就得去放牛,在路灯下做功课。
我们兄弟九个,妈妈把玉米粥放在中间,不抢就吃不着!
阿迪的父亲:你很快!
(笑)阿迪的母亲:这是个任性的家族。
我嫁给格理戈雷的时候,如果不像他妈妈那样做土豆泥,他就不吃!
鲁苏先生:老习惯总是比较顽固!
阿迪的父亲:依然不是妈妈做的那种土豆泥。
阿迪的母亲:但是好吃。
阿迪的父亲:简直美味!
(他站起来拥抱妻子,然后坐下)阿尔代亚太太:她是怎么做的?
阿迪的父亲:我母亲加牛奶进去。
(奥蒂利娅看上去很烦乱,她看着说话的人,但不参与谈话)拉科维恰努太太:我也加牛奶。
阿迪的母亲:我加黄油。
拉科维恰努医生:这取决于个人习惯。
鲁苏先生:我们家不用黄油。
我妈妈在玉米粥里搁土豆!
拉科维恰努医生:我们年轻的时候都不是这么做的。
鲁苏先生:现在的人把什么都放在一个盘子里!
(电话响了,奥蒂利娅向响铃的方向看去。
没人有任何反应,也没人去接电话)看看他们:宿舍,奖学金,养活他们的爸爸妈妈……拉科维恰努医生:什么都是相对的!
看看政府都让他们做什么。
如果他们被指派去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他们就被葬送了!
鲁苏先生:工作分配没什么不好。
我之前在孔特拉里度过了八年,我并没有死!
(电话铃声停了)阿迪的母亲:大家别客气。
别等我给大家添菜!
你们还想吃什么?
(阿迪母亲站起来招呼大家)拉科维恰努医生:如果女孩在大学的时候没有找到丈夫,就得回农村去嫁给农场主或者神父。
神父通常都是村子里的酒鬼。
阿尔代亚太太:没这么夸张,亲爱的。
也有很正直的教士。
拉科维恰努医生:凡事都有例外。
奥蒂利娅似乎要哭了,她非常不自在。
阿尔代亚太太:他们大部分人都有彩电和盒式录像机,从来都没时间。
鲁苏先生:他们做什么?
听人忏悔。
阿尔代亚医生:我不知道,我不去教堂了!
阿迪的母亲:我们复活节的时候去,冒着被抓的危险。
阿尔代亚太太:谁主持,亲爱的?
奥蒂利娅似乎已经游离了谈话,她双眼无神地看着面前。
阿尔代亚医生:当然是神父!
拉科维恰努医生:这个不错。
阿迪的母亲:我的复活节彩蛋做得棒极了!
拉科维恰努太太:我的都是我婆婆做的!
拉科维恰努医生:认真一点!
你们猜复活节我在教堂遇见谁了?
他躲在一根柱子后面!
拉科维恰努太太和拉科维恰努医生:托内斯!
拉科维恰努太太:奥雷尔对他说:“你的记分册在哪儿?
”拉科维恰努医生:不是的,亲爱的,我直接要他把记分册给我。
阿迪的父亲:是吗?
做得好!
拉科维恰努医生:他说:“奥雷尔,听我说……”阿迪的母亲:我在德国的嫂子给了我做彩蛋的染料。
圣诞节还给我小杏仁饼。
好吃极了!
阿尔代亚太太:去年我所有的彩蛋都裂了,天知道为什么。
阿迪的母亲:我的非常成功!
鲁苏太太:如果染料好……我会给它们抹上一层油。
阿尔代亚太太:我抹黄油。
阿迪的母亲:用这种德国染料就不需要油了。
我有黄色、绿色和桔色。
阿迪的父亲:还有蓝色……阿迪的母亲:那是黄色和绿色调出来的。
阿尔代亚医生:我们还给了邻居一些。
阿尔代亚太太:今年该阿尔布太太做了。
阿尔代亚医生:复活节的祭品。
(奥蒂利娅把烟灰缸递给阿尔代亚太太)阿尔代亚太太:谢谢。
你要一支烟吗?
奥蒂利娅:我不抽这个牌子……阿尔代亚太太:来一支吧。
阿尔代亚把烟盒递给她,她从中抽出一支。
奥蒂利娅:谢谢。
阿尔代亚太太:你学什么?
奥蒂利娅:综合科技。
拉科维恰努医生:以前都是男孩学综合科技,女孩学医。
阿迪的父亲:有什么区别?
阿尔代亚医生:至少就不用去农村了。
拉科维恰努医生:可是一辈子在一个企业工作……奥蒂利娅想找一个打火机。
她想问阿迪,但每次她刚要说话,阿尔代亚太太就问她问题。
阿尔代亚太太:那你住在宿舍?
奥蒂利娅:是的。
阿尔代亚太太:几个人一间?
奥蒂利娅:四个。
不过我们设法换成了两个人住。
阿尔代亚医生:她真有办法。
阿尔代亚太太:可不是!
奥蒂利娅问阿迪要打火机。
他在口袋里找了找,因为他教父跟他说话,他没有递给奥蒂利娅。
普苏先生:一个你这样的年轻女孩在朋友的父母面前抽烟……普苏太太:艾米利安!
鲁苏先生:怎么了?
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43岁,我从来没在他面前抽过烟。
阿尔代亚太太:这很好。
奥蒂利娅转身看着阿迪,阿迪对她摇头。
阿迪的母亲:这样他就不知道……阿迪的父亲:阿迪,你拿一下香槟好吗?
阿迪站起来走出饭厅去拿香槟。
鲁苏先生:这是个尊重的问题。
年轻人越来越没有礼貌。
瓦伦丁也是这样!
拉科维恰努太太:我的瓦伦丁……鲁苏先生(语气越来越生硬):也许这么说不太好……我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免除兵役。
为什么不去军队?
(用拳头击打桌子)他得学会怎么做一个男人!
拉科维恰努医生:我太太也溺爱我们儿子!
阿迪的母亲:我不同意。
你认为用九个月来清空大脑就可以使他成为一个男人?
我不愿意我儿子白白受苦。
阿尔代亚太太:你看看那个服了十六个月兵役的人……阿尔代亚医生:可怜的人!
拉科维恰努医生:更可怜的是在前线的。
阿尔代亚医生:不,是惩戒营。
阿迪的母亲:阿迪没有被免除兵役。
他父亲有原则地拒绝了。
他只好突然开始学化学。
阿迪的父亲:别在饭桌上说这个。
阿尔代亚太太:学化学很好啊。
我要他做我的助手。
他一定很乐意。
阿迪的母亲:他一定会通过考试的。
阿迪的父亲:他还能通过考试?
阿迪的母亲:要学两科不是吗?
阿迪拿着酒瓶回来。
他父亲站起来去拿酒杯。
阿迪:开香槟吗?
阿迪的母亲:开吧。
格理戈雷,你能帮我拿一下那些绿腿的杯子吗?
一整桌人:生日快乐!
所有人站起来唱生日歌。
镜头上调。
阿迪在后面打开香槟,然后把酒倒进杯子里。
阿迪的母亲:请不要客气。
阿迪的父亲把酒杯拿过来,其他人都各自接过一杯。
鲁苏先生:生日快乐,亲爱的!
鲁苏先生过来拥抱了阿迪的母亲。
阿迪的房间,内景,夜52.近景,开始时镜头前一片昏暗。
奥蒂利娅和阿迪走进房间,肩和大腿之间的身体被框入画面。
阿迪打开灯,关上房门。
房间里映着微弱的灯光。
奥蒂利娅:你可不可以帮我把电话拿过来?
阿迪:好的,等一下。
(他打开门走出去。
奥蒂利娅坐在右边书桌前的一只凳子上。
不一会儿,阿迪回来了,没拿电话。
他又关上门)阿尔代亚在打电话。
(他坐在画面左边她对面。
奥蒂利娅也看着他)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你来了以后一直心神不宁。
奥蒂利娅:我不想说。
阿迪:你还是告诉我吧。
奥蒂利娅(眼泪盈眶,声音颤抖):你真的想要知道吗?
阿迪(向她靠过去一点):当然!
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奥蒂利娅(低下头):我在帮加比塔堕胎。
阿迪(并不回应这个新闻):这就是你需要钱的原因?
奥蒂利娅:你认为堕胎只需要三百列伊?
阿迪:那是为什么?
奥蒂利娅(避开眼神,把头扭开):我星期一就还你,别担心。
阿迪:我父亲有一个医生同事帮人堕胎被关了兰年。
奥蒂利娅(又看着他):如果我怀孕了,你怎么做?
阿迪:别这样!
(他看上去很局促)奥蒂利娅:这不是不可能的。
你想过吗?
你会怎么做?
(他避开眼光)不要看着天花板,回答我!
阿迪:你希望我怎么想?
奥蒂利娅:想想如果我怀孕了我们怎么办。
阿迪:这是不可能的!
奥蒂利娅: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怀孕?
阿迪(他突然咽了咽口水,好像有点担心):你怀孕了?
奥蒂利娅:你甚至不知道我月经是什么时候。
阿迪:当然知道,就这几天!
奥蒂利娅:这不是你的问题!
阿迪:你为什么这么对我说?
(怨艾地)我们在一起以后你怀过孕吗?
奥蒂利娅:周四,我跟你说了让你小心一点。
可是你满不在乎。
阿迪:你怎么说这些事情?
奥蒂利娅:为什么不能?
你敢做却不好意思说吗?
阿迪:如果你并没有怀孕,我们的争执有什么意义?
奥蒂利娅:我想知道你将会怎样对待我。
阿迪:冷静一点。
如果真的发生了,我会处理的。
奥蒂利娅:就是这样……阿迪:怎么了?
每次你需要我的时候我让你失望了吗?
奥蒂利娅:你知道我什么时候需要你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
阿迪:你自己不说难道是我的错吗?
你指望我能猜到你的麻烦?
(她扭头看向别处)加比塔这件事我就可以帮你。
(她突然转回头来看着他)奥蒂利娅:你可以帮我……你从不寻找自己的问题。
阿迪(低下头):重要的是你自己得小心。
奥蒂利娅(生气地):别激动。
我没指望你。
至少加比塔会帮我。
阿迪(激动且恼怒):你的意思是我会不管你?!
……我不赞成堕胎,那很危险。
仅此而已。
奥蒂利娅:那你觉得怎么解决好?
阿迪:我不知道……(他转过头去)我会娶你。
奥蒂利娅:那如果我怀孕了……阿迪:你别这么动火……(他情绪很差)奥蒂利娅:你别担心!
我可不想一辈子给你做土豆泥!
(她很生气)阿迪:奥蒂利娅。
(她叹气。
阿迪的情绪很激动)我父母的客人刺激到你了?
奥蒂利娅:是的!
但这不是问题所在。
你认为我父母没有上过学所以就普通?
阿迪:你听过我说这样的话吗?
奥蒂利娅:没用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而且你说过一次。
(有人敲门)阿迪:我说什么了?
阿迪的母亲(打开房门):我可以进来吗?
(她手上端着两只盘子)我给你们拿来一些焦糖奶油布丁。
(她递给他们每人一盘。
他们接过来)不过,你们要留一点肚子给奶油夹心烤蛋白!
你们坐在那儿为什么不开灯?
她转身又打开一盏灯。
奥蒂利娅正在哭泣。
阿迪揉擦着眼睛。
阿迪的母亲有点馗尬。
她一句话也没说,转身离开并关上门。
奥蒂利娅和阿迪都低着头。
然后,奥蒂利娅看着关上的门。
奥蒂利娅:你能给我拿一下电话吗?
(奥蒂利娅擦了擦鼻子,然后吸了吸气)阿迪(不看她):好吧,如果我犯了什么错误,我道歉。
(他们看着对方)我爱你,我希望我们在一起。
奥蒂利娅:把电话给我。
阿迪:奥蒂利娅,我刚刚道过歉了。
奥蒂利娅(冷冷地):你道歉了。
(她把焦糖奶油布丁放在桌上)那你知道为什么而道歉吗?
(他低头)说啊,道什么歉?
阿迪:我不想你因为我而难过。
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我都不是故意的。
我希望我们能好好在一起。
奥蒂利娅:到什么时候?
到我被分派到离你很远的地方去为止吗?
(他低下头,试着靠近她。
他去拉奥蒂利娅的手,却被她躲开了)我叫你不要碰我。
(她扭过头去无声地哭泣。
阿迪手足无措)阿迪:会有办法的。
我跟你一起走,我们别再吵了。
奥蒂利娅:把电话给我。
(她依然在哭泣。
阿迪站起来,打开门走出去。
奥蒂利娅很快擦干眼泪,把手表扶了扶,看了看时间。
阿迪进来关上门)我可以单独和加比塔说话吗?
不会太久。
(她把电话放在膝盖上拨了号码。
阿迪走出去关上门)晚上好,请接206房间。
(她等了一会儿)你知道有谁上过206房间吗?
我是米哈尔泰斯库。
你上午跟我说过话。
不,你不用上去了。
谢谢。
(她拿着电话站起来,打开门,走到走廊里。
画外)我得走了……阿迪(画外走廊上):什么?
加比塔有事吗?
(奥蒂利娅回到画面里开始穿鞋)再等五分钟,她在切奶油夹心烤蛋白。
奥蒂利娅:我很想留下,但是不能。
对不起。
(她穿上大衣)阿迪:那至少去跟他们道别。
(她戴上围巾,挎上包)奥蒂利娅:帮我跟他们说一下,我真的得走了。
阿迪:我该怎么跟他们说?
(她叹气)奥蒂利娅:我很抱歉。
再见。
(她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楼梯平台,内景,夜53.运动衔接镜头。
半身镜头,奥蒂利娅走出来。
阿迪跟在后面。
他小心地关上门,避免发出声音。
奥蒂利娅:请别送我了。
(奥蒂利娅转身按了电梯钮。
她还在哭泣。
阿迪站在她身后左边,看着她,眼里也有泪。
奥蒂利娅把围巾围起来,等着电梯。
她想忍住眼泪,可是很难。
她又一次按了电梯钮。
电梯还是没有到,她转身对阿迪说)回去吧。
电梯没来之前,这样的沉默很难受。
她转身快步从楼梯走了,出画。
阿迪一动不动看着她离开。
楼房院子,外景,夜54.大楼入口玻璃门的近景。
后景处,奥蒂利娅迅速地冲下楼梯。
一个人走过来,赶紧避让开她。
她猛地推开门,来到石块铺砌的院子里。
全景向左移,接着平肩镜头前推。
奥蒂利娅背对镜头很快走着。
她解开马尾让头发披散下来。
镜头停下,看着奥蒂利娅走远。
她打开栅栏,走出去。
街道,外景,深夜55.中景。
夜色深沉。
奥蒂利娅面对马路站在人行道上,也许是在等一辆出租车过去。
一辆小型卡车开过来。
她依次看了看自己的左边和右边。
最后,她终于转身向前景走来。
奥蒂利娅继续行走的近景。
平肩镜头后拉。
奥蒂利娅放慢脚步看了看右边。
接着她又重新加快脚步。
平肩镜头前推为她的背部特写。
影像晃动得很厉害;奥蒂利娅的头发飘动着,后景处其他地方都是模糊的。
一辆出租车停下来,紧接着又开走了。
奥蒂利娅跑了起来。
镜头停下来。
奥蒂利娅走进一条巷子。
车子开远了。
奥蒂利娅停下脚步咳嗽起来。
她弯下腰扶着对面的墙,然后竭尽所能地吐着,精疲力竭。
天桥,外景,深夜56.中景,奥蒂利娅穿过天桥去赶公车。
夜深了,光线昏暗。
近景。
平肩镜头后拉。
奥蒂利娅看着前方,呼吸粗重。
画外,一只猫在叫。
她看见画外的公车,向它跑过去。
她的脚步在天桥上回响。
全景左移跟拍,然后停止。
奥蒂利娅背对镜头奔跑,去追赶公车。
她来到天桥的尽头,走下楼梯,然后消失。
公车在低处由左至右驶来,在车站停下。
车门开启,然后很快就要关上。
奥蒂利娅跑过来的时候,车门尚未完全关闭。
她扒开门上了车。
公车开动,出画。
公车,内景,深夜57.奥蒂利娅的极近景,她坐在公车上,看着四周,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
街道,外景,深夜58.奥蒂利娅正面近景,她在街上走着,在酒店门口放慢脚步,吃惊地看见一辆救护车停在门口。
全景左移。
奥蒂利娅向门口走去。
有音乐声从里面传出。
进门之前,她又一次转身看了一下那辆救护车。
酒店大厅,内景,深夜59.酒店大厅里众人的中景。
画面右端是大门。
穿戴整齐的人来来往往。
后景处,人们正在庆祝一个婚礼。
奥蒂利娅进门之后向右边的前台走去。
平肩镜头跟拍。
前台的接待员正和酒店的两个行李搬运工喝酒抽烟……他们谈笑风生。
奥蒂利娅:晚上好,我是206房间的。
(她向楼梯走去)接待员:你的身份证。
奥蒂利娅回到柜台。
另两人还在说笑、喝酒和抽烟。
奥蒂利娅:一个女接待员上午已经记下了我的地址。
米哈尔泰斯库……接待员(重复):你的身份证……奥蒂利娅(她在包里摸了摸,没有找到):我想我留在上面了。
接待员:打电话叫你朋友拿下来。
奥蒂利娅(停止搜找,看着接待员):我之前打过电话,我朋友睡着了。
我上去找,别吵醒她。
接待员扭头示意她打柜台上的电话。
她叹气,拿起话筒,很快地拨了屋里的电话。
左边的行李搬运工:你不带身份证就出门了?
奥蒂利娅:我是出门去买烟的,却碰上了个朋友。
行李搬运工:你出门……(没有应答,奥蒂利娅挂了电话)奥蒂利娅:我就下来。
她从柜台跑开。
三个男人看着她。
接待员拿起电话。
楼梯,内景,深夜60.奥蒂利娅上楼的半身镜头。
镜头向左跟拍她来到206房门口,她紧张地在包里找钥匙,然后拿出钥匙把门打开,走了进去。
206房间,内景,深夜61.奥蒂利娅站在门厅的背面近景。
她把包摘下来,放在地上,然后喘着粗气向床走去。
平肩镜头跟拍,她在画右站了一会儿,看着裹在被子里的加比塔。
她坐在加比塔身边,拍了拍加比塔的肩。
镜头俯摄奥蒂利娅的背和躺着的加比塔。
奥蒂利娅:加比塔!
(加比塔没有反应。
奥蒂利娅拨开挡住加比塔脸的头发)加比塔!
(她依然没有反应。
奥蒂利娅使了点儿劲,晃了晃她的肩。
加比塔抬起脸看着她)怎么了?
你怎么不回答我?
加比塔(虚弱的声音):我排出来了……在卫生间。
加比塔又转过脸去。
奥蒂利娅看了她一下,站起身,她把围巾摘下来放在床上。
她放轻脚步向卫生间走去,打开了灯。
氖灯闪烁一下后亮了。
奥蒂利娅侧面的半身镜头,她站在门框处,看着地面。
她惊讶地往后退了一步。
卫生间,内景,深夜62.奥蒂利娅站在门口的正面近景。
她蹲下看着地上画外的胎儿。
画外,电话铃声响起。
奥蒂利娅把头转向加比塔那边,眼光却被钉住不动。
奥蒂利娅:接一下,告诉他们我就下去!
(电话继续响着,奥蒂利娅向胎儿俯下身去,想摸摸它。
电话还在响,加比塔没有接。
奥蒂利娅站起来去接电话。
镜头下移。
胎儿蜷曲在地上,裹着一条毛巾。
画外,电话铃声停止了。
奥蒂利娅接起来,但是那边已经挂掉。
奥蒂利娅挂上电话,打开灯。
画外)你有袋子吗?
加比塔(画外):袋子?
(隔壁房间的女孩很大声地走来走去)这个行吗?
奥蒂利娅:太小了。
奥蒂利娅回到画面中,坐在地上,手上拿着一个塑料袋。
她的脸在画外。
她不安地用毛巾把胎儿盖起来然后试着放进塑料袋,却放不进去。
她把胎儿放在地上,转身拿起自己的包,然后把东西都倒在门厅。
她扒开包,把裹在毛巾里的胎儿放进去。
加比塔走过来跪在她身边。
镜头上移,两个女孩的近景。
奥蒂利娅己经放好胎儿。
加比塔:你会埋了它,是吗?
你答应我。
加比塔用眼神询问着奥蒂利娅。
拿着胎儿的奥蒂利娅很紧张。
奥蒂利娅:我不会扔了它。
(她把包合上。
加比塔的眼光追随着她。
奥蒂利娅站起来)别这样。
把门锁上。
如果有人来,说我下去了。
(她打开门出去了)酒店楼梯,内景,深夜63.平肩镜头近景跟拍奥蒂利娅的背面,她快步下楼。
来到一层后,她放慢脚步。
镜头停下。
她向右边的前台走去。
没有人在。
她放下身份证向门口走去。
她的包斜挎在肩上,她走出第二扇门,向左转,然后消失。
酒店前街道,外景,深夜64.奥蒂利娅的极近景,她背对镜头走在街上。
她最后看了一眼酒店,然后离开。
街道和楼房,外景/内景,深夜65.奥蒂利娅的胸以上正面镜头。
平肩镜头后拉。
她的外衣敞开着,包带压住衣服的一角。
她步伐坚定,却有点担忧。
她环视四周,警戒着最小的声响。
奥蒂利娅停下来一会儿,看了看周围,然后继续走。
奥蒂利娅的背面近景,平肩镜头前推。
奥蒂利娅在一个她似乎并不认识的郊区走着。
她又停了下来。
她面前是高高的楼房。
她环顾四周,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擦了擦脸。
最后,她向楼房走去,消失在夜色中。
66.近景。
奥蒂利娅伸出的手穿过画面。
她向摁着喇叭驶过的汽车招手,想拦一辆出租车。
她向前一步走进画面,背对镜头,看看周围,雪地白茫茫一片。
没有车停下,她看了一会儿。
对面人行道上一个男人正过街来。
她再次看了看街道,然后转身。
她拉起大衣的前襟,紧紧地裹在身上。
她向前走着。
平肩镜头后拉,她呼吸声粗重。
她看着身后,男人跟着她。
她一边走一边留意周围的情况。
她身边传来夜里的响动:一只狗在叫,一些车开过……她又看了一眼身后,然后来到了一个岔路口,她径直向前走。
她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停下。
她听见一阵压低了的说话声,那是由一个步话机传出的。
奥蒂利娅向传出声音的方向转身,有点吃惊也有点担心。
她身后有一辆车亮着大灯向她开来。
她匆匆转回身去。
67.侧面极近景,向右平移跟拍。
奥蒂利娅还在街上走着。
她呼吸急促,也许甚至在哭。
平肩镜头跟拍。
她放慢脚步,男人还在后面跟着。
她停下来等着男人赶上她,然后转身对他说话。
奥蒂利娅:最后一辆公车什么时候来?
男人:一小时左右,我想……奥蒂利娅:这里有出租车吗?
男人:没有,这个角落没有。
奥蒂利娅:谢谢。
男人:别客气。
奥蒂利娅向左走去,镜头平移跟拍。
那些像从步话机传来的声音还在回响。
奥蒂利娅看上去忧心忡忡。
夜色深沉,几乎难以看清她的脸。
她的金发在夜色中稍显突出。
她的脚步踩在尽是石块的路上咔咔作响。
她背对镜头继续前行。
平肩镜头跟拍。
她看着四周,很急迫地寻找着一个可以丢弃胎儿的地方。
她停下一会儿,然后又接着走。
走了一会儿,她又停下来,看了看,又折回到路上,最后在一个大型垃圾车前停下。
她正要把斜挎在肩上的包摘下,这时一只狗叫着跳起来。
她赶快把背带背回去,捂着包跑开了。
狗离开并安静了下来。
奥蒂利娅回头向垃圾车走去,但是没有停下。
平肩镜头跟拍。
她气喘吁吁继续走着,不知道去哪儿。
一辆汽车照亮她的背部并从她身边经过。
奥蒂利娅停下。
打碎玻璃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传来男人的叫嚷声。
汽车喇叭声回响着,她转身冲进一幢楼房的大门。
门开着,她上了几级台阶,走进大厅,然后走向楼梯,开始爬楼。
平肩镜头跟拍。
她气息急促,非常恐慌,她在某层楼停留片刻,又开始向上爬。
楼梯的上方非常黑。
她终于来到较高的楼层上,看了看四周。
她向前走,最后来到一个垃圾管道前面。
奥蒂利娅的半身镜头,她站在垃圾管道前面的黑暗中。
一扇门开了,隐约有声音传来,奥蒂利娅紧张地将包扔进垃圾管道。
包从管道跌下的声音渐渐下落。
她流着泪等待。
她尽力平静了一下,呼吸也平缓下来。
酒店前街道,外景,深夜68.酒店前街道的半全景,位于画面左端。
奥蒂利娅从后景处走来,转向酒店的门,进去了。
楼上大厅,内景,深夜69.房间前面大厅的中景。
奥蒂利娅拖着精疲力竭的脚步来到前景左边。
走廊的一盏灯坏了,忽明忽灭。
奥蒂利娅绕开那些桌椅来到后景处的房间门前。
她停在门前,一动不动。
然后她转回身坐在一把椅子的扶手上,恢复体力。
接着,她站起来敲门。
没有回应。
她又敲。
奥蒂利娅:加比塔!
(奥蒂利娅试着开门,但是门锁上了。
她又敲了一次门)加比塔!
(奥蒂利娅等了一小会儿,看了一下四周,又敲)加比塔!
(奥蒂利娅转身飞快地向楼梯走去)酒店大厅,内景,深夜70.中景。
后景处,一群人围着一个躺在沙发上仰面朝天的人。
前景右边,女接待员背对镜头看着这一幕。
奥蒂利娅从左边入画走过去。
奥蒂利娅:发生了什么事?
接待员:婚礼中有人打架了……你朋友在餐厅等你。
奥蒂利娅:餐厅?
接待员:是的,她刚下来。
从另一边过去,这儿在办婚礼。
奥蒂利娅:谢谢。
(奥蒂利娅离开接待员向餐厅走去)酒店餐厅,外景,深夜71.加比塔的右侧面全身镜头,她坐在餐厅的一张桌子旁,镜头从一面窗户玻璃外拍摄。
她正在抽烟。
她面前放着一个盘子、一套餐具、一个杯子和一瓶水。
在极后景处,我们隐约能看出另一面窗玻璃后正在举办的婚礼和正在跳舞的客人。
后景处,奥蒂利娅走过来,她在桌前停下。
奥蒂利娅:你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你去哪儿了……加比塔:我饿极了。
(奥蒂利娅把手放在她额头和面颊上摸了摸,试试她的体温。
加比塔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想我有一点烧。
(奥蒂利娅脱下外衣)奥蒂利娅:你吃阿司匹林了吗?
加比塔:我吃了氨苄西林。
(奥蒂利娅过来坐在画右她的对面。
加比塔看了看门,然后又看着奥蒂利娅)你把它埋了?
奥蒂利娅(垂下眼,泪水盈眸):听着,你知道我们该怎么做吗?
我们不要再提这件事了,知道吗?
(加比塔低下头默应)这个时间他们供应什么?
(奥蒂利娅向举行婚礼的大厅那里看了看。
加比塔也看了看)加比塔:他马上就来。
一个服务员从后景左边出现。
加比塔叹了口气,看着他走过来。
她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服务员把她点的食物放在她面前。
奥蒂利娅:这是什么?
服务员:这是婚礼的菜单:牛排、猪排、鹅肝、面包粉炸猪脑、骨髓……(奥蒂利娅看了一眼盘子里的东西,有点反胃)奥蒂利娅:我想要一瓶矿泉水,再考虑一下,可以吗?
服务员撤走桌上的烟灰缸,向右走去。
奥蒂利娅和加比塔面对面坐着,不说话也不看对方。
服务员拿来了胡椒粉和盐,还有一个杯子和菜单。
奥蒂利娅看着菜单,并不把它拿起来。
加比塔俯身打开菜单,她静静地浏览着。
奥蒂利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她一边喝水一边看着翻动菜单的加比塔。
奥蒂利娅放下杯子看着加比塔,然后看着反打镜头中酒店的外面。
画面切出。
片尾字幕72.无声。
依次出现的黑底白字的字幕与片头效果相仿:首先是演员的名字,接着是片名和导演名,后面跟着提示“黄金时代故事系列”。
一首与影片中的罗马尼亚同时代的歌曲的改编版本唱起,伴随着剩下的字幕由下向上滚动。
(全剧终)PS:本片剧本作者为克里斯蒂安·蒙久,由马里亚姆·布尔鲁克斯—佩兰和皮埃尔·坎德尔编写分镜头台本。
1987年的罗马尼亚。
阴冷肮脏的融雪天。
铁砣似的交通工具在路上叽叽哑哑。
故事发生在短短一日之内。
女大学生Ottila在学校宿舍楼里购买走私的进口香烟、食品、香皂 ,为和她在同一宿舍的 Gabita准备着秘密的行李。
Gabita 怀孕了,而堕胎在当时的罗马尼亚是非法的行为,她们找到了一个叫Mr.Bebe的男人来私自堕胎。
一场噩梦就此开始。
在Ottila几经周折找到的廉价小旅馆里,Mr.Bebe提出了要挟,不仅是金钱,也包括Ottila的身体。
没有选择的Ottila满足了Mr.Bebe的要求,并且帮Gabita处理了胎儿的尸体:她把他扔进了垃圾箱里。
在所有的恐惧与不安结束之后,两个女孩坐在旅馆的餐厅里,沉默地等待她们的晚餐。
不远处,是一场婚宴的欢闹场面。
而这一天,正是Gabita整整怀孕4月3周2日。
描述剧情对某些好电影来说是无关紧要的,因为它听起来乏善可陈。
事实上,这是一部非常优秀的电影,如果你能坚持在二个小时忍受住影片表现出的巨大压抑,你一定能够理解为什么39岁的Cristian Mungiu,影片的导演、编剧、制片人能够获得2007嘎那影展的那片金棕榈。
外面用导演Cristian Mungiu的话说,这是一部关于友情,责任和爱的电影。
故事源自于我们生活中不可对他人言述的经历和隐密。
最主要的是,它讲述了一个关于堕胎的故事。
1966年,齐奥塞斯库政府颁布了禁止堕胎的法律,直到1989年,齐奥塞斯库死去,社会主义政体在罗马尼亚结束,这项法令才被废除。
在此期间,大约有50万的罗马尼亚女性因为秘密堕胎的安全性而屈辱地死去。
对于那段历史而言,堕胎,不仅意味着某种错误的、罪恶的道德行为,也关乎于对国家制度的背叛和对抗。
影片中军营式的大学生宿舍,冷漠而警惕的旅馆看门人,用西方国家的物品来代替钱的私下交易,乃至堕胎被强加的黑暗色彩,和七、八十年代的中国都是如此相似,而且我相信,类似的故事在中国曾经有更多的版本。
因为某种公共制度禁忌而产生的个人经历,以及不可预料的人生选择:为了更好的活下去,或者为了勇气和责任,我们只能象Ottila那样去经历难以启齿的、不堪回首的过程。
因为隐密,它甚至不能称之为悲剧,它是划在心里的暗伤,它是被时间吞噬的秘密,多年以后,耻辱感退去,才能够平静地向他人讲述这些经历,如同讲述他人的故事。
1987年,东欧政治剧变的前夜。
今天的西方评论者和观众在看这种背景的电影时,常常过于敏感地指向政治压迫和隐喻。
然而我更相信导演的本意,他在导演阐述里说得非常清楚:“我试着拍摄一部关于人物和故事的电影,而不是关于那个时代,那不是影片的语境和主题。
我试着尽可能地尊重并且还原事实,而不是聚焦在对共产主义末期的老一套和标志性上。
那个时代在那里,在我的电影里,但是它们在镜头之后:公共汽车噼里啪啦的尾气排放声,形似熨斗般的罗马尼亚轿车,劣质的行李箱,盖满书页的墙,还有当时人们的一些习惯,比如Kent牌香烟可以代替货币在私下流通。
没有这些背景,我们将无法理解这部电影。
”这段话让我想起参加同届嘎那的娄烨的《颐和园》,在我看来,那是一部首先立意于描述“时代”,而不是人物和故事的电影,既然如此,还是让西方人把政治隐喻和宣传噱头留给《颐和园》这样的电影吧。
里面和柔弱而略显自私的Gabita相比,Ottila代表着另一种女性:坚强,勇敢,用中国人的话讲,有情有义,她象Gabita的守护神,承担着种种濒临崩溃的局面,尽管她也无助而惶恐。
被Mr.Bebe侵犯之后,Gabita赤裸着下身冲进浴室,用力地搓洗身体,之后她一动不动地坐在浴缸里,她一直背对着镜头,看不见她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声音,但是任何人都能感受到这意味着什么样的痛苦。
在中途离开旅馆去往男友家的公车上,镜头里远远地,Ottila无声地留下眼泪 。
她不是不怨恨Gabita,Mr.Bebe的要挟和Gabita之前无意中撒下的谎言不无关系,可是这点怨恨很快转化为对Gabita的牵挂,因为她,是唯一能够帮助Gabita的人,就像她把最后一根烟留给了Gabita一样。
影片中有一个堕胎后胎儿尸体长长的特写镜头。
4个多月的胎儿,看得十分真切。
他被包裹在一块白色的浴巾里,手掌般大小,略具人形,布满血污。
Ottila把他装在书包里,冲出旅馆,镜头一直跟着她,穿过一条又一条黑暗的街巷,我们只能看见Ottila黑暗中晃动的背影,听到她急促而压抑的喘息声,因为害怕和紧张,Ottila迟迟没有找到丢弃胎儿尸体的地方 ,她的头发在冬天夜晚的雾气里变得潮湿。
最后,她跌跌撞撞地走进一个居民楼,迅速地把装着胎儿尸体的书包塞进了楼道里的垃圾箱内。
仅有的一点光亮里,她的剪影,静静地站在那个垃圾箱前。
就像这场戏一样,影片充满了这种“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悬念设置,它们共同营造了一个真实的、极度压抑乃至惊涑的时空,我们仿佛可以清楚地听到Ottila和Gabita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Mr.Bebe侵犯Gabita,拍的始终是房间外惶惶然不安等待着的Gabita,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Gabita独自一人在旅馆里,中途赶去参加男友母亲生日会的Ottila始终心神不宁,打给Gabita的电话几次都被意外打断,打通的电话也无人应答;影片阴沉的调子,Gabita的柔弱形象,似乎象征着一场悲剧的降临,我们和 奔向车站的Ottila一样焦急万分,又在最后一分钟为看到还好好活着的Gabita而长呼一口气。
令人难忘的还有影片的拍摄方式和演员的表演。
Cristian Mungiu决定让影片保持一种阴暗的基调并且避免一切看起来像是经过刻意组织的场面。
为了达到真实的效果 ,他大胆地采用一些不无极端的拍摄方式:长到极致的长镜头--每场戏基本上只有一个镜头;肩扛拍摄,没有斯坦尼康,没有脚架,也没有刻意的晃动;大量的画外音,人物常常在镜头之外说话,观众完全看不见说话者的脸,一切的手段,都为了呈现这部电影最初确立的灵魂:情感和真实。
扮演Ottila的Anamaria Marinca令人印象深刻,她之前只是一个在伦敦闯荡的罗马尼亚小演员。
导演Cristian Mungiu直到拍摄前一周都没有找到饰演Ottila的演员,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情飞去伦敦见Anamaria,他在导演阐述中这样写到: “第一次在夜晚的机场见到她,我很失望,因为她看起来一点也不象Ottila,但是第二天,当我们试戏的时候,改变难以置信地发生了,她完全成为了Ottila,我看见我的人物通过她的嘴唇被表达出来。
她是如此令人难忘,整部电影可以说都是依靠在她的肩膀上完成的。
如果说这部电影有什么地方让我觉得完美,那就是演员的表演。
”正如Anamaria Marinca的演出,我深信每一个好演员身上都有一种常人未所及的惊人能量,以及或多或少的神经质,当摄影机转动的时候,他们熠熠发光,角色附体,他们是完美的谎言,是世界上的另一个他。
好电影都是纯粹而完整的,好电影的好是一个整体。
剧本好,导演好,摄影好,演员好,音效好,灯光好,美工好,剪辑好,都好。
事实上,好电影让你看不见导演或摄影机的存在,也感觉不到演员个体的存在,所以以上所写只是基于某种背景介绍。
其实我们说不出什么,只是更多地了解到一点他人和表象背后的那个世界,或者被感动,或者微小的快乐和悲伤,或者久久无语。
电影就是色相,李安说。
有图版:http://rex0073.spaces.live.com/blog/cns!92BC660B8A6B2880!2632.entry去年戛纳60周年的金棕榈,当然是在rip出来的第一时间看掉了,乍一看完觉得只是很好,然后在随后的几天它的魅力就开始体现,即便脱离了故事,刚刚就是它的镜头语言也让我着迷了不久,记得上次类似的情景是看完了塔尔贝拉的《鲸鱼马戏团》。
废话少说,直接上截图。
影片的开头从一个窗口布景开始,然后就是二元对称的两个女生,主角和配角的在桌上的对话,非常标准学院的构图,光看这个片头可能不是觉得很强大,不过当你有心能记下并且看到结尾的时候,发现这个设计实在是很巧妙。
而且这两个女性角色的设计,暗合着老卡的维罗尼卡双重生命的味道。
女主角从女生宿舍门口走出来去搭车的一个长镜头,教科书一般的长镜头,从正面对她从楼道门口出来,到侧面走过,到背后跟拍,到远景上公车。
而且和完全镜头静止不同时,明显当中有运动跟拍的节奏变化,更巧妙,也是当初第一眼看到就觉得很亮点的是,运动跟拍到女主角跨中图中的拱门后,摄影机停住了,让人物在静止的框中走向远方的公交车。
整个长镜头一起呵成,动静结合,非常养眼。
女主角宾馆前台订房间的场面,又是非常标准的对称构图,有用小细节,“香烟”,放在人物脸部焦点的附近,和中间的烟灰缸形成不对称分割。
很简洁很爽目的构图女主角打电话给文中联系她室友堕胎医生的另一个女生的场景。
对话设计没有采用惯有的两边人物互相插播露面的传统方法,先前一个镜头以半身男带出电话事由。
马上切回到女主角的主线,没有给那个女生露面的机会,看下去就知道这个设计也是有意为之。
女主角接头上堕胎医生后一个场面,景深设计得非常好,女主把车窗摇到这个部位,正好露出堕胎医生的上半身和坐在墙角的他妈妈的小头部,原本模糊的远景中的人物就这样有了视点。
三人在房间中关于堕胎的代价做了谈话和争吵,这段室内对话拍得很有戈达尔的风范,对话中镜头注意的往往只是其中一个人,而不是传统的谁说话给谁脸的手法,画面外的声音和人物表情特写形成非常好的画声间离的效果。
在争吵后,女主角终于主动答应甘愿为了她室友的堕胎与医生上床,甚至她这个时候正是大姨妈来了。
上床前开始镜头改成了室友这一人称视线,上图一是她看到的两人上床前的,然后镜头切换到她的第三人称,她关了房间的门,非常贴心的设计。
随后观众将随着她在房间外及卫生间度过非常难熬和感慨的几分钟(插播烟这关键道具)。
引用一个网友的话,这几分钟是他观影生涯中最焦急,最难过的几分钟。
镜子,又见镜子。
狭小的房间也可以有多层次的景深。
四月三周两天的室内镜头拍得真是不错,经常是景深非常有层次感,但又不是类似蔡明亮偷窥似的设计,而是能把观众代入式地主动用眼睛去追随人物,事情的进展,身感同受女主角随后到她男友家参加他妈妈生日聚会的场景,在吃饭过程中,挂念着室友堕胎情况的女主角心不在焉的听那些客人对政治对社会现状的对话和调侃,这也是片子中唯一有政治味道的地方,但是出现地非常巧妙。
这里就挑这张餐桌谈话的长镜头,构图非常地棒,两年说话对话的客人观众只能看到他们的手和隐约出现在边缘的头,而心不在焉的女主角却放置在镜头的黄金焦点位置,桌子上的杯子和酒瓶的摆放突出她这个焦点的尴尬,而她摸不着头脑的男友则在她身后的一层,她平行两层各是男友的父母,而背景则是整个书架。
寓意立马出来了。
女主角匆匆离去前一段,在男友的迷糊和误解中,她等电梯这段非常地真切又感人,她对男友说请不要这么看着我等电梯,她无法忍受。
影片感情的一个小高潮,当时看得时候就被狠狠煽了一把。
和开头那个女主角走到公车上车长镜头一样,又一个教科书搬的长镜头设计,而且还多了用灯光内容。
女主角从黑暗天桥这边走上来,到镜头前正好是灯光下,然后背对镜头消失天桥的那头,同样也有运动和静止的节奏变化。
女主角回到宾馆,室友告诉她胎儿已经出来了,这是她到卫生间俯身看到胎儿后的表情,非常长的特写,糅合着恐惧,惊讶,和母性的脸部表情。
比直接蹦出胎儿的场面要有味道的多,然后由画面外的房间里电话铃声,作为过度,女主角起身镜头往下急坠,接着才是胎儿特写。
片尾,女主角丢弃胎儿后回到宾馆,在餐桌边找到她室友,又是无言的对坐,故事又从女主角的一线回到了二元对称构图。
看到这个画面,再回想一下开头,非常好的一个暗合,连道具香烟的摆放位置都是一样的。
正在我还在想影片要如何结尾的时候,导演给出了非常灵动的一比,两人对坐后,摄影机位置这边传来街头拐弯处过来的汽车,注意图一右女这边的玻璃处小光圈和图二左女这边的小光圈,室友平静地看着报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女主却转过头来望着摄影机的方向。
然后就是黑屏影片介绍。
非常棒的结尾,虽然前面影片很长时间都是以女主为线索,但是镜头设置她一直处于观众关注她的角度,到了结尾这个面向镜头让她与观众有了心灵沟通,一下子原本我们处于旁观者的观众觉得剧中的她就在我们身边,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她和我们一样处在现实生活中。
与之相比的是费里尼的卡比利亚之夜中经典的结尾,她向镜头走来,脸上展露中带着泪水的微笑。
还有达内兄弟的99年金棕榈罗塞塔,结尾处也是从来没有正视过观众的女主角突然侧过脸来让我们看到她含泪的笑容。
截图到此结束。
四月三周两天即便只是导演的处女作,但是无论从叙事,还是镜头语言,演员指导,都显示了他非常深厚的电影学院派的功底和欧洲艺术电影的传统。
在这个片中,我们看到戈达尔式的室内人物对话声音和画面的间离,看到了达内兄弟似纪实运动镜头跟拍对主人公真切的关怀,两个女主角仿佛人性格的两面的设计暗合着老K的维罗尼卡的双重生命。
所以在60周年戛纳牛人如云的竞赛单元,这个片子能脱颖而出摘得金棕榈,我觉得从中看到的不仅仅是罗马尼亚电影的复兴,而是整个欧洲电影的延续。
电影不死,在它身上得到了最好的阐释。
堕胎作为“自由主义”的政治意义 为了同室好友能够顺利堕胎,而与打着道德幌子的流氓医生发生了肉体交易,这是影片里最让人心悸和动容的一幕,它说明堕胎在1980年代的罗马尼亚所建构的法律秩序中,是非法的,压抑到足以让人为之作出极大的牺牲,导演克里斯蒂安·蒙吉说,“为了增加国家劳动力,政府将堕胎行为视为自由主义和反对社会主义政权的犯罪行为。
”他强调1980年代后期还是社会主义国家的罗马尼亚,堕胎作为“自由主义”的政治意义,“堕胎失去了它的道德意义,而更多的是一种反抗和对当时政治制度的抵制。
”从历史中我们知道,影片发生的1987年正是尼古拉·齐奥塞斯库对罗马尼亚实行独裁进入第22个年头的时候,两年后,他长达24年的统治将在一场革命中灰飞烟灭。
“1989年社会主义制度消失后,政府首先采取的措施就是使堕胎合法化。
”当局的确有太多的理由把“堕胎”恢复到道德的领域。
由此它所营造的叙事规则与《维拉·德维克》这部同样反映堕胎的电影有很大不同,虽然有人认为它们除了社会背景不同,主题倒是一致,但社会背景的功能差异恰恰把这两部电影引向不同的主题表述。
对于《维拉·德雷克》来说,背景描刻是显而易见的,我们在影片中能够随着故事的进展从而对英国1950年代的堕胎情况了然于心,更重要的是,它在这里承担的是一种道德含义,尽管迈克·李不否认影片的政治性,“我的电影都是有政治意义的,《维拉·德雷克》决不例外:主角被社会体系驱逐在外。
”但主人公维拉力争堕胎合法化的行为终究是为人的权利,而不像《四月三周两天》,后者的政治性不允许它在道德上浪费笔墨,要不它连一些人所说的“政治隐喻”都将消失殆尽——“堕胎”喻指齐奥塞斯库独裁的流产。
灰暗的城市街道、死气沉沉的气氛、逼仄的空间所指无不表明罗马尼亚政局的残酷和对人性的窒息,吉姆·霍柏曼说,处在这样的社会里,“甚至连关个车门都能引发争议”,蒙吉希望这种现实“只是故事背景,而不是主题”,他为影片做出的一个美学贡献也正是“去背景化”,如果我们不了解罗马尼亚当时的历史或者不刻意在资料里为它和影片之间寻求必然的联系,那么这影片不过是一个枯燥而乏味的故事,事实上,它的确让人犯困,但是“尽量尊重并重现当时的现实”却不可避免地使背景成为影片的第一主角,不能不说,这是影片的美学,正是“尊重并重现当时的现实”和“避免过多聚焦社会主义末期的意识形态”之间的微妙紧张构建了这种美学的价值,而最大限度地对“故事和人物”进行开发则恰如其分地规避了意识形态的过分渗透。
从人物关系到社会背景,蒙吉从而建构了一系列对东欧剧变之前的罗马尼亚社会或明或暗的政治影射,“影射”或者“隐喻”在这里需要商酌,因为它不是一个寓言体,而是一段历史的呈现,只不过“去背景化”了而已,“去背景化”是卡夫卡作品的属性,寓言体写作是这位20世纪排名第一的德语作家的天才所在,但瓦尔特·延斯甚至都认为卡夫卡的解读不存在“意味”、“象征”、“隐喻”等等这些寓言性质的语汇,《城堡》本身就是一个拒绝拆解的寓言体。
不过对于《四月三周两天》来说,我们不妨相信蒙吉对它的评述,“城市传说”。
长镜头是否实现了如巴赞所倡言的那种现实质感?
在“城市传说”里,它的角色扮演在为数不多的空间交替里的确很难让我们轻易走出来,因为它以现代性的视角审视冷战时期的东欧政治让我们既感陌生又熟悉。
管他什么新浪潮,反正不喜欢
长镜头和构图好牛逼
大闷片
就像是个完全没有波浪起伏的纪录片,激不起任何波浪的那种。除了文艺,一无所有。
很写实的电影
早于《从不,很少,有时,总是》,观念的东西也更保守一些,对体制的东西鞭挞的更侧重一些,剧情的故事性没有《从不,很少,有时,总是》好
⛲️……我只能想到这个。胡闹、认真而又似乎无可奈何的胡闹。⛲️其实是对的、既要喷泻出来欲望、又要收拾残局、但最终都是一遍遍的循环。
胜在题材 拍的一般 明明可以更短一点 精简一点 非得用很多长镜头充数 堕胎的女的太自私了吧 心安理得 理所应当吗?值吗?
对对对,嘉碧塔是条毒虫,她是圣母玛利亚,不用男人阴茎的插入就可以怀孕。真是可笑,看不见影片揭露父权对女性的压迫,只看到女性在困境中走投无路被逼得发疯的样子,并指指点点。那既然她这么自私只是一味要求别人牺牲,为啥奥提莉娅还甘愿帮助她呢?或许奥提莉娅也明白,当堕胎违法时、当男友不顾她的顾虑射进去时、当男大夫用性侵当作筹码时、当她也面临同样的困境时,只有嘉碧塔会帮她。
二刷了一把 神“友谊” 自己被草就算了 还连累朋友 刚觉得女主挺惨 转瞬间成了作逼 真是放着好日子不过了
我眼中的好电影,有一个人很简单的标准:不舍得快进,甚至要多次倒回去反复品味,特别是“语焉不详”的长镜头,那种绕指柔的况味。哎,又让我勾起了小时候在诊所看女人生孩子和陪别人的别人打胎的不良回忆。
又是一个山水画而已
现实直截的切入,不留情面地剖开时代血肉
除了女主联想到如果自己怀孕而和男朋友争论的那段外实在欣赏不来这片 片里的友谊也让我觉得病态
第一次看罗马尼亚电影
揪心的电影
手持摄影的焦躁感很清晰。长镜头把气氛烘托到顶。这就是技术功力的体现。
真可怕
好闷的文艺片啊!
残暴的政府统治下的人民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