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尼舍林的报丧女妖是一部关于小岛/小镇生活的恐怖片。
不寒而栗的是,恐怖持续被荒谬消解,且将持续地被蔑视和嘲弄填平。
令人不得不怀疑,现实是否是持之以恒地塌陷的作为无聊和闭塞生活的滥觞,伊尼舍林岛惊人地闭塞,岛上的警察甚至在国家存亡之际被贿赂去做同胞的刽子手。
岛民的喜怒哀乐与外界隔绝、颠倒,岛外硝烟也不会使岛上风物泛起涟漪。
另一方面,居民渴望新闻,因为这里没有新闻,没有隐私,也没有脱离轨道的希望。
在四面环海、无处可逃的孤岛,报丧女妖游荡凝视每一位居民的末路,散布死亡预言;每个人,在某一刻,都感觉过濒临死亡。
不能独自抵御涌上的黑暗,就会孤独至死。
就像陆地的狭小一样,能逃离的范围有限,凶兆给他们的时间有限。
所以孤独的男孩多米尼克跑不出岛的范围,他捡到的钩子实在派不上别的用场,只能钩回本人的溺尸,漂回到毒打过他、嘲弄过自杀者的警察父亲面前,变成一个惩罚。
帕里克的姊妹希凡,在孤独的鞭笞下决定抛下兄弟离开,去内陆做一个图书管理员,镇日与书籍为伴,似乎也好过终日与家人生活,被评判和中伤,并被牵连进帕利克和科林姆歇斯底里的纠葛。
人头济济的小岛,哪怕彼此知道每一件秘密,人也无法建立真正的连接。
帕里克和科林姆的矛盾,我不认为核心在于艺术,尽管追求不朽是可以用来慰藉孤独与贫乏的借口。
科林姆在做帕里克朋友时,感受到的是无聊对自我的侵蚀,被无聊占据的时间从他身上流逝,他绝望于无法成为一个更好的、更深入的自我,无法创作,这使得帕里克的陪伴变得无法再被忍受了。
或许,是科林姆和帕里克的友谊使得科林姆更孤独了,可是人际的黏性让他们情感上依赖,他耗尽勇气与决心去切段关系,这种单方面的拒绝就像是一根针扎在棉花上,无论多少根手指断了,帕里克都不会被他的痛苦触动,而是反弹回去。
帕里克残忍地去索求朋友持续提供友谊,而不去领悟需要与被要求,他拒绝承认孤独的存在,偏执让他的感受力粗糙到停止共情。
周围人都觉得他疯了,他却理解不了其中的不合理,因为他就是维持荒谬运转的润滑剂本身。
他对自我的回避,对孤独的否定,庞大到遮蔽了对他人感情的认知。
帕里克一直没有流露出对朋友的行为一丝一毫的理解,也没有表达任何体谅或痛苦。
可是在驴子珍妮死亡时,他痛哭了,仿佛终于明白自己是被遗落下的,姐姐离开了,朋友要和他绝交,可是他们都还活着。
可是珍妮死了,死亡无法否认,活着的人才能被他索取,或者成为报复的对象。
仿佛珍妮吃掉科林姆洒在他家门口的手指是命运的嘲讽,帕里克拒绝理解朋友的痛苦,所以现在唯一陪伴他的伙伴也离去了,他不得不承担孤独。
我觉得这正说明,所有荒谬的巧合,不合理的表面下是有因果的。
警察嘲笑毫无道理地自杀的人,驴子毫无征兆地吃掉手指,都暗含着一种叙事,被逼迫或伤害造成了后果,巧合正体现了一种因果的荒诞。
一切都是以幽默的不合逻辑的方式进行着。
因为伊尼舍林岛不需要和外界沟通,它懒得理解和被理解。
能看见的任何人,都很窒息,都缺乏看到个性与智性的能力。
帕里克每天工作完毕就去酒馆消磨时间,显然没有任何别的消磨方式。
人们只在意其他人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仍在既定的轨道滑行,如果脱轨了,是否可以带来谈资。
神父,聆听忏悔的人,众人秘密的掌握者,有一定干涉他人的权力。
他不断地询问小提琴家是否还感到绝望,这样的姿态非常滑稽。
神父根本不关心灵魂,所有抛出的问题和绝望的问题像打包成捆的蔬菜,灵魂是附赠的。
2008年,一部《杀手没有假期》横空出世,幽默荒诞的英式黑暗喜剧风格让观众认识了马丁·麦克唐纳、科林·法瑞尔、布莱丹·格里森的三人组合;14年后,三位老搭档从阴冷的布鲁日来到爱尔兰西海岸的小岛,新作《伊尼舍林的报丧女妖》甫一亮相水城便一扫影节上半程的乏味,媒体场放映中掌声、笑声不断。
马丁·麦克唐纳不负众望地斩获“最佳剧本”,科林·法瑞尔也凭借在影片中滑稽、幽默又不失天真的精彩表演拿下本届影帝。
威尼斯可谓是马丁·麦克唐纳的福地,他的上一部口碑大作《三块广告牌》也是从这里起步,同样获得当届最佳剧本奖,由此开启北美颁奖季的一路风光。
至于本片会在接下来即将开启的北美颁奖季有何斩获,我们不妨拭目以待。
· 爱尔兰风格包裹的黑色小品不少观众或许对片名感到费解与拗口。
“伊尼舍林”是马丁虚构的一座位于爱尔兰西部的岛屿,冰冷的海水与高耸的峭壁令岛上的人们几乎隔绝于外面的世界。
影片实际上在爱尔兰西海岸的伊尼什莫尔岛与阿奇尔岛拍摄,马丁童年时常来此处,早期的戏剧也常在当地的剧院排练;而“报丧女妖”则常常出现在爱尔兰神话和凯尔特人民间传说中,她往往在夜间来到房外,其痛苦的叫声往往被视为死亡的预兆。
故事发生在1923年爱尔兰内战时期。
Pádraic(科林·法瑞尔 饰)和Colm(布莱丹·格里森 饰)曾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但有一天,Colm突然告知Pádraic,他要结束他们之间的友情,这让Pádraic感到大为不解——他已经习惯了每天和Colm在小酒馆的欢乐时光。
然而,他越想知道Colm这样做的原因、越想试图补救,他们之间的局面就愈发尴尬。
Pádraic的姐姐Siobhán(凯瑞·康顿 饰)和年轻的邻居Dominic(巴里·基奥恩 饰)也努力帮助他们修复关系,情愫也在他们之间蔓延。
当Colm发出最后的通牒时,事件迅速升级,局面也朝不可扭转的方向驶去。
爱尔兰文化强大的存在感渗透在影片的每一帧画面中。
摄影师本·戴维斯将西海岸的辽阔风光尽收眼底,使用蜡烛、煤气灯为主来营造室内光线,则与该地区直到20世纪70年代才通电的情况相称;卡特·伯维尔的配乐也充满爱尔兰民谣特色;美术设计上,Pádraic和Siobhán的小家较为简朴,Colm的家的艺术气息更加浓厚,墙壁和天花板上挂满各种乐器、面具、木偶等艺术品,说明他的眼界早就不局限于此地,也暗中揭示了他们的不同性格。
无论是从壮阔、阴郁的岛屿风光,文化背景的溯源,到爱尔兰口音的幽默台词,这部小品无一不体现着浓郁的爱尔兰风格和导演深厚的家乡眷恋。
· 友谊的崩塌与精神边际的坍缩Pádraic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去小酒馆喝酒、跟驴子逗趣让他的生活充满了简单的快乐,但这种“快乐”其实是非常脆弱的,封闭的岛屿与一成不变的生活让这种“快乐”相当单一,且高度依赖他人的陪伴,久而久之,因此,Colm的行为对Pádraic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他只能笨拙地认为这一做法是Colm的抑郁症所致。
Colm和Siobhán是最早厌倦岛上生活的人,他们代表了试图摆脱“牢笼”的两种做法:要么在精神上另开辟一处角落与世俗区隔,要么在肉体上选择彻底逃离。
于是Colm用小提琴来创作音乐,并和当地的音乐学生一同讨论、写曲,不断构筑这层精神堡垒;Siobhán可以说是这个岛上最聪明的人,常年读书的习惯让她早早洞悉这个岛上毫无前途的生活,“除了荒凉与时间的缓慢流逝之外什么都没有”,而这座岛上厚重的男权阴影亦让她的精神不堪重负,“逃离”似乎是她的唯一出路。
而正是科林·法瑞尔和布莱丹·格里森默契十足、火花四溅的对手戏,让这个友谊破裂的故事不那么乏味。
两人在《杀手没有假期》中的合作,为部分观众脑补二人从前的友谊提供了心理基础,也让影片开头的决裂戏码更显错愕。
科林·法瑞尔演活了Pádraic身上天真、善良的一面,垮下的眉毛、无辜的眼神让人物“蠢萌”之余又带有一丝滑稽,令观众会心一笑,最后积蓄已久的爆发凸显了Pádraic本性中的自私和凶狠,与前面反差极大;而布莱丹则是另一种气场,憔悴的脸庞和严肃的眼神展现了人物“断舍离”的复杂内心,令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只有在神父前忏悔、卸下心防时,才是难得与他情感共鸣的时刻。
· 时间与空间 真实与虚无马丁试图从两人关系的破裂出发,进一步描绘居住在岛屿上的人们的精神状态。
影片中,时间和空间成为两组对峙的力量,爱尔兰内战是真实的,但伊尼舍林是虚构的,内战双方的自相残杀和岛屿上老友的分道扬镳互为镜像。
这场战争的残酷性在于,一年前他们面对的是共同的敌人大英帝国,一年之后却双方兵刃相见。
Colm和Pádraic的决裂则是人们选择何种精神世界来与自身、他人相处的结果,语带连珠的台词交代了两人对“决断”的看法,令人捧腹不断。
你要如何和一个你看不起的人维持友谊?
又或者,当任何与和解有关的尝试都会令双方感到自取其辱,那是否还有和解的必要?
与其说这是Pádriac和Colm两个人的斗争,不如说是这两个问题的斗争,它们没有明确的答案,但彼此的交错和纠缠带动两人的矛盾愈发升级:从酒馆中的互撩狠话、到切断手指再到纵火,牵引着观众走向人类精神生活更深层的地方——人类在生活中最需要什么情感?
人类该如何捍卫自己不断缩小的精神世界?
人类最后究竟能给自己留下什么?
这些哲思潜藏在机智幽默的对话中,又畅行在辽阔壮美的岛屿风景上。
正是这些需要急迫思考的存在主义问题,凸显了岛屿上不同的人的精神遭际,虚构的岛屿就此成为真实的主角,日渐靠近的炮火反而显得虚无。
马丁·麦克唐纳电影中的人物身上总是存在着一种近乎神经质的偏执,这种偏执往往由看似理性的角度出发,却逐渐由感性占据上风,不断支撑着叙事的推进,展现出爱与恨、美与残暴、死亡的无意义等话题的思考。
与《杀手没有假期》中误杀小孩后的愧疚之旅以及《三块广告牌》中为女寻凶复仇的母亲不同,Colm的偏执看上去像一个不好笑的冷笑话,而当观众意识到他这样做的动机和代价时,叙事色彩从喜剧一侧慢慢滑向了悲剧——它无关断指之残忍,无关烈火灼心之痛,而是在这样一座孤岛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貌似仍能奋力一扑,实际上早已在女妖的报丧声中无路可逃。
(文章首发于《环球银幕》十一月号)
食用完毕,缓缓吐气:好凶残的片子……这不是我看的第一部老马丁,《七个神经病》完全不喜欢,《三块广告牌》欣赏多于中意,唯独本作,看到第一个钟头就能确定,毫无疑问是一部用高超技巧行走于光暗明灭,行于所当行,止于不可不止,能激发心灵全部想象的无上佳作。
首先,它当然有爱尔兰内战之互文,且别说早在一百多年前,爱尔兰就有《都柏林人》的文学传统,影片更用1923年4月钉死了时代,但细究起来,科尔姆和帕瑞克的动线和史实基本靠不着关系,同胞阋墙和朋友决裂也终究有别,近在咫尺却闻声不见影的炮火更像为“伊尼舍林”这一虚构增添致死量的柴薪,好让“精神瘫痪”的指代突破国民性,从而上升到人类普遍性的手段。
其次,它当然也有浓烈的天主教成分,不管静默矗立在感情和人性的分岔路口的圣母像,提点关键的礼拜堂告解室,还是贯穿全片、绕梁不绝的福音歌,无不强烈地标榜着这一点。
但一来教义相关,我了解得很是皮毛,二来已有珠玉在前,友人之论足够透彻,我就不在这两个维度多费唇舌了,仅就感兴趣的板块,谈谈生活与艺术,庸众与孤独,刹那与不朽,是如何在老马丁宛如阿拉克涅般妖孽的手势下,结成了善与恶此消彼长,往复回环直至全面失控的闪亮纹章的罢。
一、伊尼舍林与鲁镇科尔姆明显有别于岛民的一点是,他的见识,他的趣味,他所受的教育,和外界紧密的联系,无不说明他肯定有过一段漫长的岛外经历。
二十年,或者三四十年?
他曾深入世界采摘鲜花,临末意兴阑珊,又或许带着满身败伤,回到风景旧谙的故土落叶归根,可以说是相对圆满的人生。
他对希布安坦承回来是为了“一点安宁”,但我不能不想象,那份惆怅里除了甜美的乡愁,多少也带着点儿“无思无虑,这真是田家乐呵!
”居高临下的诗意罢?
他和农民帕瑞克成为忘年交,每天一起喝酒吹牛,甚至慢慢发展成他唯一的好朋友,难道出自后者的选择么?
当然不,这是科尔姆的选择。
他要的,一开始就是简单淳朴、粗俗烂漫,和山高水阔、鸢飞戾天的自然环境一样,慢慢滋养他千帆过尽的疲惫,和老骥伏枥的衰颓。
然而,当观众用好奇的目光探向伊尼舍林这个岛屿本身时,都看到了些什么呢?
或许可以用希布安的感受作答。
首先是哥哥。
这对儿兄妹相依为命,感情甚笃,帕瑞克可以毫不迟疑肯定“这房子也是你的”,时不时邀请希布安去酒馆喝一杯雪莉,却完全无法和包括妹妹在内的任何人进行精神沟通和深度交流。
对他人的感受,帕瑞克有一种深入骨髓,触目惊心的隔膜,平时不显山露水,一旦发生变故,就会在具体的应对里瞥见迟钝到离谱的痕迹。
希布安问他:“你从来没觉得寂寞吗?
”他只觉得妹妹有病,如果读一本书令人忧伤,就应该“别看了,换一本开心的”。
如果说他在希布安明显发怒的情况下,还喋喋不休“傻瓜排行榜”只是不会察言观色见好就收,那么,当他把科尔姆血淋淋的断指捏在手心,没等从震惊中缓过神就已经准备“打上门去”,只因为“我们家不好留着他的手指呀”,就又引出他除了超绝钝感力的另一个恐怖面了:帕瑞克贫瘠的头脑无法理解复杂的感情和复杂的事态,当他和“无法理解”狭路相逢,既不会搁置,也不会绕道,只会一头莽上去,百折不回地将对方扁平化、庸俗化、简单化,并且咔嚓咔嚓地肢解掉,直到纳入现成经验分门别类,用自己的真理照亮他人,才会心满意足停下手脚。
至于“纳入”过程会破坏什么,粉碎什么……那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在他心里,他就是个公认的Nice man,又和妹妹一样聪明嘛。
这种源于平庸的,缺乏想象力的暴力,简直是一种比犯罪更让人束手无策的恶。
但这样的帕瑞克,却又已经能算岛上难得的好人了,当有更脆弱的灵魂下意识亲近,比如多米尼克,只要他的悲惨足够常态,恰好在帕瑞克理解范围以内,那倒也不妨碍他明辨是非,表达怜悯的。
(科林·法瑞尔演得真好啊,人物的复杂性完全被他拿捏了,和布莱丹·格里森的对手戏每一帧都堪称珍宝。
)然后是哥哥的好朋友,老要俏的音乐家(bushi)。
这个口口声声要追求艺术,要把自己的名字刻在历史丰碑上的家伙,觉醒了存在主义危机,义无反顾和过去割席,不惜用深痛巨创换取可能性的家伙,其实不过是个二流货色。
就像希布安尖锐指出的那样:“够了!
你们全都很无趣,为了芝麻点大的事情怨天尤人,你们全都很无趣!
”“就算那样(把手指全都剪掉),你也做不出来好曲子!
”不幸科尔姆自己也知道,但他没办法,他老了,要死了,他突然看见了那口棺材,与其老老实实躺进去,还不如拼命扇动并不存在的翅膀,吸引报丧女妖来看看戏。
据说缪斯有时候也会和死神同行的,谁知道呢(什么“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垂死挣扎”[二哈])?
至于扑腾的过程中扇痛扇晕了谁,他已经顾不得了。
再次是“给我一个新闻”的奥利丹夫人,“我在这儿呢”的酒馆老板,说双簧的邻居……等等“切切察察”的岛民们,这没什么好说的,无外乎“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熟人社会。
家家知根知底,户户通天晓地,靠的就是打听别人,窥探别人,审判别人,私拆每一封来信,转述每一句话语,重复每一件琐事,定性每一个个体。
从希布安崩溃的大喊:“岛上喜欢说三道四的人已经够多的了,我不干!
”就可以想象常年生活在这种孤岛结构里的巨大压力。
最后则是秩序的管理者,警察长和道德警察本堂神甫(还是个走班制的)。
很讽刺的,如果说作为民众的帕瑞克劣如顽石,是平庸的恶,无知的恶的代表,那么这两位作为对照组,就是显性的恶和主观的恶了。
他们不仅联手对儿童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我甚至倾向于是神甫“启发”了当父亲的),帕达尔和科尔姆关于处决的那番对话,在解释灵魂可以坏到什么地步方面起到的作用,和《呐喊·自序》的幻灯片事件也是不遑多让:自由邦是爱尔兰人,共和党是爱尔兰人,搞不清哪一边儿的爱尔兰人在处决爱尔兰人——在一旁为六便士和一顿免费午餐架秧子起哄兴致勃勃当看客的,也还是爱尔兰人。
不同的正义彼此呼啸,信仰被腐朽捏成人血馒头,蜂拥食尽,是怎样的山川异域,风月同天!
到最后我们发现,伊尼舍林岛就是一个巨大的鲁镇,愚顽、麻木、凶狠、冷漠……只不过鲁镇的“田园之乐”被时代的动荡悬挂在峭壁上,宁静的表象轻轻一碰就会碎成齑粉,而伊尼舍林的“世外牧歌”凭着天才的虚构逃出历史的正轨,在时间的罅隙中,死亡仿佛以生者的姿态被凝固住了,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二、科尔姆与帕瑞克虽然前面讲了科尔姆那么多坏话,但他确实……比帕瑞克活得更高级。
前者的身外身是边牧,能歌善舞英勇护主,而后者是倔驴(虽然是一头又清秀,又可爱的美人驴),除了贴贴便只能在心灵的巢穴里留下一串串干燥的粪便;前者的房间挂满装饰,有日本面具、非洲的工艺品、黑胶唱片留声机,望远镜等等,表明主人丰富的爱好和充实的内心,而后者的房间处处都是姐妹的手笔,丝毫看不出自己的个性。
科尔姆可以共情帕瑞克的痛苦,帕瑞克可无法体贴科尔姆的焦虑。
拿用滥了的人生三境打比方,帕瑞克还处于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初级呢,科尔姆却至少在第二段上杵着了。
他们分别的尴尬则在于……第一重境界和第三重境界表面再相似,底层逻辑也是迥然不同的,当不了谁的代餐(某种程度帕瑞克也没说错,德行的确是不朽的,但他离这个标准,尤其流芳百世的标准还有十亿八万里远的距离);而第二重境界想冲击第三重境界,勤勉智慧勇敢……统统都不重要,天赋才是必须。
残念的是,他们一个缺德,一个无才。
报丧女妖带来了对他们的考验,他们无一例外也都失败了。
缺德的直接恶堕,无才的灵感失踪。
我无意细述过程(嗯,体力告罄,直接放结论),但诡吊的是,结局居然还不赖。
科尔姆企图通过对艺术的追求对抗死亡的恐怖,不惜用喷涌的献血和濒死体验喂养艺术的精魂,疯狂梭哈的结果只得到一支不咸不淡的曲子。
但他的确通过创作和小毛驴的死平静下来了,既然肯走出熊熊燃烧的大屋,大概也就能接受麦考米特夫人某天的招手了吧。
帕瑞克更加“开放性”一点。
邪恶重新塑造了他,堕落赋予他真正的个性,和亲友生离死别的痛苦令他内心不再空洞。
他从警长手底下挣出来,整整领子说“周日下午,两点”的样子,居然是摄人的。
虽然最后他写信表示要长留岛内,因为舍不得珍妮,以及注定要继续纠缠下去的其他人,但毕竟象征着新生的妹妹对他发出了强烈的呼唤。
他的未来会如何,我也不知道了。
不过,邪恶的灵魂,大概也比没有灵魂好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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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鬼才马丁·麦克唐纳还是老规矩这里不会复述剧情,建议大家先看电影再来看漫谈。
马丁·麦克唐纳的电影作品不多,从《杀手没有假期》到《七个神经病》,他只拍自己写的东西,是个难得的作者导演。
2017年《三块广告牌》之后,大制片人和大制作纷纷邀约,但是马丁不在意外界的环境,他喜欢遵循自己的创作节奏。
2018年他还交了个新女友,两个人随便洒点才华,观众们的小心脏就要受不了。
《伊尼舍林的报丧女妖》创作背景很简单,马丁·麦克唐纳非常喜欢《杀手没有假期》的二人组,总想着三个人再合作一次,没想到一晃十四年过去了。
正好他手里有个【阿伦群岛三部曲】,其中一个本子很适合拍电影。
于是,他就为 Colin Farrell 和 Brendan Gleeson,量身定制了这部《伊尼舍林的报丧女妖》。
马丁的写作方式也很有趣,他是典型的人物推动剧情。
在有了两个角色原型之后,与《杀手没有假期》相反,他这次想创作两个男人分道扬镳的故事。
有一天他突然想到,如果其中一个人以砍掉自己的手指为威胁,故事会如何发展?
当他被这个疯狂的想法吓到之后,他知道演员和观众也会有同样的感觉,于是,就这样写完了悲伤的分手故事。
如果让我用一句话概括剧情,那就是不高兴想和没头脑断绝关系,结果两人再也无法成为朋友的悲剧。
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呢?
Part 2:恐惧吞噬灵魂如果说影片由三个重要元素构成,除了小岛上的主要人物,与他们生活在一起动物,贯穿始末的,还有伊尼舍林岛的风景。
马丁在采访中提到,风景也是故事的一部分。
这次他想拍一部更安静、更收敛的作品。
这也使得影片中出现了更多空镜和风景。
在这个虚构的小岛上,壮丽的自然风景之间,很多镜头都带到了宗教符号。
逆光的十字架、圣母的塑像,默默地见证了这场分手大战。
每周人们都会聚在教堂,一起祷告,向神父忏悔。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我们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影片的主人公们并不信教。
被视为全村最傻的 Dominic直接表示他不信那玩意儿。
Padraic 基本上把神父当做打「小报告」的工具人。
要去放火烧家时候直接早退,没看到他纠结什么信仰问题。
从 Colm 几次的忏悔来看,他摆明了就是走个流程,完全不尊重神父,也不信什么惩罚。
他会被死后如何能不朽的问题困扰,也说明了进天堂对他来说不算安慰。
在1920年代,我们先抛开爱尔兰内战的背景。
因为导演在很多采访中都表示,岛外的战争只是岛内事件的背景,并不是他的主旨。
在这个被宗教氛围包裹的小岛上,当人们已经不再相信天堂和上帝,「死亡」的恐惧再度降临,第一个被击中的就是 Colm,原因很简单,他比 Padraic 更年长。
就像 Colm 与 Padraic 的对话,报丧女妖观察和监视着每个人。
她到处散播死亡的谣言,她诱惑每个濒临绝望的人。
在反复刷片的过程中,我倾向于把人物的动机,归结为「恐惧吞噬灵魂」。
Part 3:死亡与独孤在马丁的对白设计下, 简单的对话也变得有趣。
Padraic 和 Colm 是一对非常有趣的人物,Padraic 看起来傻了叭唧,没有文化,但是喝醉之后,总是能说出至理名言。
同时,他对待牲畜和动物有极大的同理心,他并不认为驴子就低贱,驴粪就不值一提。
相反,Colm 看似和 Siobhan 一样是大家公认的 Thinker,懂音乐有文化艺术修养,但是他却非常的自私,甚至利用最好的朋友。
Colm 因为畏惧平庸的死亡,害怕默默无闻、碌碌无为的死去,与 Padraic 绝交是他最后的挣扎。
这是一个非常自私且单方面的决定,放眼岛内岛外 Colm 能影响的人,就是他唯一的朋友 Padraic。
也许他并不是因为讨厌 Padraic 才要割手指,而是通过割手指去改变一成不变的枯燥生活,他割完手指后就赶紧坐在壁炉旁,开始创作,把痛苦当作创作灵感的来源。
他是享受这个过程的,就像他说的,对他来说是个解脱。
是对他即便用尽全力去创作,也无法写出不朽作品的解脱。
而 Padraic 之所以对 Colm 死缠烂打,并不是因为他真的傻,虽然他是小岛上的倒数第二傻,但是 Padraic 更害怕「孤独」。
电影的开篇,Siobhan 问 Padraic 会不会感到孤独和悲伤,Padraic 一副不知道你在讲什么的态度,摔门而去。
电影的结尾,Padraic 被孤独和悲伤包围着却无人言说。
他其实一直害怕孤独,他会让 Jenny 进到屋里。
他一直追问 Colm 是不是作曲结束了,两个人就可以一起去酒吧喝酒了,因为他太需要这个唯一的朋友了。
两个人就这样被「死亡」和「孤独」驱赶,一个为了创作而无所不用其极,一个把悲伤换化为愤怒的火焰,当一方想要停战的时候,另一方的反击才刚刚开始。
而可悲的是,整个岛上懂 Padraic 的人只有Colm,他知道 Jenny 对 Padraic 有多重要,他欣赏 Padraic 醉酒的胡言乱语。
他们都讨厌警察,他们从不传播谣言。
但是 Jenny 的意外去世,让两人再也无法成为朋友了。
电影用小岛壮丽的美景,去衬托人的痛苦和悲伤。
用鬼魅一般的配乐,去铺陈人物的情绪和转变。
用窗户玻璃的物理阻隔,去呈现人物的自我封闭。
Siobhan 是影片中唯一一个,穿着明亮颜色衣服的角色,也是唯一一个离开岛屿的人。
看似是孤岛把人逼疯,对死亡和孤独的恐惧才是一切的导火索。
在这个断崖的挥别镜头里,我开始觉得是报丧女妖站在后面,但是想到 Dominic 之后的消失,我觉得这个镜头的远景里,更可能是绝望的 Dominic 也在目送 Siobhan 离开。
而 Siobhan 的表情也显露了她的担心,最后应验了。
Part 4:人生的意义这部《伊尼舍林的报丧女妖》其悲剧的内核,没有结果的结尾,不仅是对爱尔兰内战历史的叩问,更是对于我们当下与未来的追问。
在 Terry Eagleton 的《人生的意义》一书中,他写到:“实际上,在基督教和伊斯兰教原教旨主义泛滥的世界里,宗教与其说是人民的鸦片,不如说是大众的强效可卡因。
”“一旦传统信仰在历史危机面前瓦解,人生的意义问题就会把自己推向前台。
”“在所有的艺术形式中,悲剧最彻 底、最坚定地直面人生的意义问题,大胆思考那些最恐怖的答案。
最好的悲剧是对人类存在之本质的英勇反思,其源流可追溯至古希腊文化……最有力的悲剧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句,刻意撕掉所有观念形态上的安慰。
”“如果悲剧千方百计告诉我们,人类不能照老样子生活下去,它是在激励我们去搜寻解决人类生存之苦的真正方案…”喜欢自编自导的马丁·麦克唐纳今年已经52岁了,他像电影里的Colm一样,也为自己算了一笔账。
他估计自己能用于创作的时间大约还有「25年」,于是,他决定未来更多的拍电影而不是创作戏剧。
理由很简单,因为拍电影更快。
关于【人生的意义】这个问题,Terry Eagleton 在书中提到,“对尼采或王尔德来说,我们所有人(只要有勇气)都能够成为以自己为作品的伟大艺术家,手中握着泥土,把自己捏塑成某个精致而独特的形象。
关于这一点,我认为传统智慧的观点是,人生的意义不是预先规定好的,而是人为建构出来的;我们每一个人都有极为不同的建构方式。
“逻辑上不可能有一个终极意义,一个终结所有阐释的意义,因为它本身也需要阐释。
既然一个符号的意义来自于它与其他符号的关系,那么,就不会有一个终极的符号,正如不会有一个终极数字,或终极之人。
”“现代性的一个特征是,几乎没有任何重大问题能够一劳永逸地得到解决。
”最后 Terry 把他理解的人生的意义比喻为爵士乐演奏,“虽然每位乐手都为「整体的更大的善」作出了贡献,但他不是通过苦涩的自我牺牲,而只是通过表达自我。
”好啦,这次就聊到这里!
希望屏幕前的小伙伴,都能自由地表达自我。
好电影和书一样,值得被反复观看。
我们下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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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叙事有重大进展或转折,屹立于岛中心的石头凯尔特十字(Celtic Cross)就会出现,作为历史见证,如姐姐Siobhan的最终离开 。
公元四到五世纪,维京人即强行登陆爱尔兰岛建立聚居地,包括建立都柏林的前身。
到十一世纪,维京人凯尔特人日耳曼人和诺曼人通过不断的战争和融合奠定了现代爱尔兰的基础。
五世纪爱尔兰人皈依基督教。
凯尔特十字正是基督教与凯尔特神话德鲁伊教结合的产物,从此,象征太阳的圆环融入了十字。
Inisherin岛的小小码头,挂黑帆的船,不禁让人联想当年维京人登陆欧洲的风云岁月。
1921年,瑞典《幽灵马车》。
比凯尔特人晚500年,直到公元九到十世纪维京人才皈依基督教,他们中的一部分撤回北欧故乡时,也带回了凯尔特十字。
留意片名《The Banshees of Inisherin》,报丧女妖Banshees使用了复数形式。
源自凯尔特神话的Banshees是死亡与战争三女神Badb、Macha和Morrigan三位一体的化身 ,亦可分身。
预知生死的女妖在影片中以Mrs. McCormick身份出现。
法力和她的记忆力一样似有衰退,她的喜剧色彩是为了满足影片的虚构性,如同虚构这座小岛。
但善良的mini驴和小男孩Dominic 的冤死是真实的批判,影片对欧洲精神回溯的主旨也是真实的。
1957,瑞典《第七封印》。
这位预知生死的死神可是基督下的死神,诛杀多神异教女巫的时代。
口口相传的报丧女妖遁世千年,等待民族溯源的大潮掀起。
报丧女妖的另一面:硬核死神。
手持打捞尸体的长钩,气势不输给北欧化的死神,无论持巨镰的还是上面那位赌一盘生死棋局学者范儿的==lll。
(1921《幽灵马车》1932《吸血鬼》1957《第七封印》)
这个颇似霍比特人的生活场景,将我们带回凯尔特人的部落时代,多神的时代。
他们和维京人同样彪悍骁勇,于公元前四世纪曾一度攻陷罗马。
当然他们也将罗马文化和拉丁文带回了爱尔兰。
《魔戒》大量取材于属欧洲三大神话体系的凯尔特神话和北欧神话。
激昂的主题曲带出爱尔兰人的乡愁,总伴随他们争取独立自由的百年夙愿。
这首与影片同名的主题曲由colm的扮演者爱尔兰艺人Brendan Gleeson亲自作曲并演奏。
全片估计有数十个镜头表现信仰象征的十字。
十字图案呼唤着爱尔兰的复兴与团结的欧洲。
两千多年来欧洲的分合聚散始终围绕这个十字。
一百年来,欧洲电影人也始终围绕这个十字起起伏伏,更有来自新大陆的美国人推波助澜。
舶来的神父,狡黠且目含凶光。
对他的几分批判性塑造,与本土善良的Mrs. McCormick(报丧女妖的人格化身)形成鲜明对比。
片尾,象征基督与多神与人和谐共生的场景。
再次出现凯尔特十字,其圆环与太阳的辉映,承载了爱尔兰人的梦想荣光。
爱尔兰人对拉丁文化的传承保护及不列颠群岛信仰皈依起了巨大的反哺作用。
片尾,代表慈悲与怜悯的圣母始终立于路口,守望着无助的人们。
片头和片尾,影片选用德国浪漫主义作曲家勃拉姆兹(1833-1897)的作品第七号(op7.):《六首叙事歌》中的第四首《哀悼》(die trauernde,来自民谣)。
温婉女声反复吟唱,歌声穿越海洋直抵欧洲大陆。
与美国人制作的《北欧人》相比,同样的欧洲文明溯源,本片更加撩拨心弦。
片尾,报丧女妖代表的多神回归,兼备神性和人性,更惨烈的争斗与死亡得以化解。
如同所有的战争,善良无辜的mini驴和小男孩Dominic代替了冲突方Padraic和colm的死亡。
面对当下世界与欧洲变局,爱尔兰影人探讨了民族精神源头:信仰根基与变迁,续篇民族独立自由的百年基调。
另一方面又借基督教回溯民族融合强化欧洲文明的同源性,旨在一个更强大的欧洲回归。
美国人加持下,爱尔兰人乡愁演绎欧洲乡愁。
延伸阅读:欧洲乡愁-1: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14546010/欧洲乡愁-2: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14659376/欧洲乡愁-3: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14936933/
电影后劲比较大。
平心而论这不是我会看第二遍的类型,谁会那么好奇两个男人因为无聊就反目成仇呀。
但是另一方面,有时候早上醒来,就。。。
觉得晚上很想在吃了饭后找人八卦聊天,但是就没有这种对象,似乎不像年轻的时候,什么样的人都能处,坐着一起打游戏都是牢固的兄弟情。
现在呢,有种既想八卦但又怕负担的纠结。
比如,一种是适合八卦聊天的社交距离在白天上班摸鱼的时候,一下班大家都心照不宣去带孩子或者过家庭生活了,何况我又喜欢早睡,正经人下班到地方就六点半七点,到九点左右可能话题都没起来就很尴尬。
第二种是如果想八卦对象是异性,又不是海王那种,就很微妙,你只找人家八卦却不去考虑糟蹋他似乎有点失礼,但是其实真的发生什么也很失礼,毕竟没发生什么肯定当年没看上啊。
第三种是同性,就很像报丧女巫,对方喋喋不休的感情吐槽我很大可能根本不敢兴趣,我不喜欢那对方身在局中的状态,因为自己只想在某个安全距离没心没肺的吐槽,但是你要是真的把心理弹幕说给还在痛苦和纠结的熟人听,啊那不就是成了一个自我意识过剩好为人师的败类了吗?
于是从某个意义上来讲我挺代入那个把自己手指剪了也不想再听朋友吐槽的那位老头,他其实对自己的疙瘩也挺绝望的。
你别看他还和年轻人在一起喝酒作曲,有大妈迷妹什么的,可能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他根本创造不出来,他在创作面前搞不好是心虚的,他知道自己本质上也不过是个只是吐槽八卦的无聊的人,年轻人也好,女人也好,彼此都不是因为什么能够充实人生的才华创造在一起,只是从一个八卦到另一个八卦而已,剪手指固然是某种艺术效果,也多少可能是一种自我安慰,你看我创作不了了,都怪那个沙雕。
就是既看不上别人,也看不上自己,维持原状不乐意,认真改造又没耐心,纠结的中年人,等着别人一把火。
你看电影里等到了,他舒服了。
如果等不到就有啧啧,活是活不动了,离死又太年轻的感觉。
所以某种程度,要学会自己放火。
我认为,《伊尼舍林的报丧女妖》虽然发生在爱尔兰内战之期,理解这场战争也会让故事更有趣,但不理解也无伤大雅。
它并不是一部意在影射某特定战争的电影。
内战之所以出现,只是因为它在主题、事件、气氛、地理上,跟这场绝交异曲同工。
个人的绝交和国家的绝交,虚构的绝交和真实的绝交,是这个故事里的精妙互文。
麦克唐纳本人称这部电影为“一个简单的分手故事”,探索如果一个人单方面决定与另一个人断绝关系,两个人可能会发生什么。
更准确说,这是一个人被剥夺了社会关系后的荒诞主义故事。
1. 秩序的失去它从一个非理性的行为开始。
科尔姆在某一天单方面突然断绝和帕德里克在所有关系。
对帕德里克来说,比起绝交更难以接受的,是它毫无征兆和无法解释。
即使他已经听到了科尔姆说“我只是不再喜欢你了。
”他也不愿相信。
在真实世界里,一个认识了几十年的人往往不会采取这么不留人情、直截了当的做法。
即便这个原因是真实的,在帕特里克这个正常人的眼里,它也只是在这个难以理解的情况下,另一个难以理解的元素而已。
它被戏剧性地加在帕特里克身上,他必须维持他生活的合理性。
他寻找这次绝交的理由,他从自己身上找起,再从对方身上找起。
他那惹人厌烦的纠缠行为,与其说是出自他对于友情的珍重, 不如说是出自他对恢复生活秩序感的渴求。
这是荒诞主义打在帕德里克身上的第一枪。
这种荒诞在科尔姆剪掉他的手指后达到了顶峰。
作为局外人,观众会希望帕德里克饶过科尔姆一马,让他好好享受他的平静。
但我们如果如果用帕德里克为数不多但还算正常的智商去理解这一切,会发现剪手指行为不仅没让事情恢复正常,反而让他的生活秩序感跌到了谷底,因为这加重了这整件事情的难以理解程度——科尔姆宁愿剪掉他拉小提琴的手指都不跟他讲话。
帕德里克的所有纠缠都是在跟这种荒诞进行抗争,但它不仅对他的秩序感产生了影响,最终还导致他失去了妹妹和驴子。
焦虑和混乱变成了反抗和报复。
帕德里克埋葬他的驴子 2. 新秩序帕德里克最后接受了这种荒诞性,他不再去追究一切的来源。
当他失去一切后,他将这种荒诞视为合理的一部分,对于它带来的不幸后果,他选择去做出同样荒诞的反应,以在逻辑获得自洽。
他变成一个主动出击的人,宣告将在周日下午两点放火烧了科尔姆的房子。
在故事的结尾,科尔姆并没有被烧死,他一反常态的跟帕德里克求和,但这次非理性的主体已经转移到帕德里克身上。
帕德里克说,既然你还没被烧死,那么事情就还没结束。
他们看着对岸,谈起了暂时熄火的战争。
帕德里克认为,战争不会结束,只会卷土重来,这是一件好事情。
荒诞成为帕德里克新的生活秩序,无论科尔姆是否恢复了正常。
在影片的结尾,这种非理性在小岛上正式漫延,荒诞成为了世界的一部分。
正如对岸的战火,或者其他所有的一切。
影片的结尾是荒诞的漫延 3. Only the dead have seen the end of war.一个人该如何逃离这种荒诞呢?
在影片里,有两个人逃离了,其中一个是帕德里克的妹妹西沃恩,她选择了离开。
西沃恩像是一个极度理性的人,乘船到了新的城市,远离了这种荒诞,但这种远离是一种理想结局。
荒诞的并不是这个岛,而是整个世界,哪里都难以躲开。
当西沃恩建议帕德里克离开这个小岛时,他只能选择拒绝。
帕德里克被剥夺了友情、亲情和宠物的陪伴,他意识到生活的虚无。
荒诞主义认为,一个人如果被迫面对这种虚无,接下来他要思考的就是自杀问题。
帕德里克选择的是永不停止的斗争,他对科尔姆说,两个人之间必须有一个人死亡。
这是自杀的一种方式。
当我们回到故事的开头,会发现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事情起因已经不重要,只留下了斗争。
另一个离开的人,是多米尼克,他坠湖身亡,真正逃离了这个地方。
正如那句无法得知出处的名言: 只有死去的人才见过战争的终结。
Colm突如其来的冷漠与其说是对于Padraic无趣的厌倦,不如说是与过去虚度光阴的自己的割席。
于他Padraic变成一个意象,是与其对坐挥霍时光的自己。
他越觉得现在的自己高尚,越鄙视当时的自己。
而Padraic试图寻回关系的尝试,于他看来就是妄图抓住正在飞升天堂的他的从地狱伸出的手。
Padraic的幸福很简单,每天下午2点叫上自己的好友Colm去酒吧喝酒,然后闲扯一些有的没的。
是不是虚度光阴,的确是。
但就如Siobhan所说,你在这么一个小岛上,你想要什么。
Colm的突然改变与其说是突然有了人生理想,不如说还是焦虑所致。
他或许突然发现如果有一天他不再存在了,那世上并没有他存在过的证据。
而Padraic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因为对于他来说,他存在的每一天都是存在着,不需要证据。
而如果他不存在了,又何必一定要证明自己存在过呢。
当然这不是Padraic想的,他什么都没想。
Colm急于撇清与过去自己的关系,其急迫性甚至高于他想要去往的未来。
似乎只要和过去划清界限就已经是全新的自我了,以此来区格其实与过去并无太大区别的未来。
他的活动区域依然只是家和酒馆,他拿莫扎特来说事,但却从没想过离开这个岛。
他说写出了新曲,但结果如何并不明晰。
其实他和过去完全一样,除了不再理会Padraic。
然而本片还是有一个真的改变自己的人。
Siobhan被警长揶揄后产生的自我怀疑和Colm突然的自我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她的挣扎却是向内的,先是躲在床上哭泣,然后独自站在河边发呆,让人怀疑她是否想过突然跳下去。
Dominic突然地表白虽然结果必然,但从Siobhan温柔的回应里,你知道她其实是被温暖了。
因此或许是Dominic将Siobhan拉了回来,从他自己最后的归宿里拉了回来。
Colm与过去决裂的方式是几乎没改变生活,只是去除了亲密的人。
而Siobhan却截然相反,她悲伤的和Padraic告别,她一旦安顿就写信希望哥哥同去,她真正离开了这个孤独的小岛,却依然把她爱和爱她的人留在心里。
为什么我想这么问?
很多相关评论,都在讨论爱尔兰口音,战争,两个男人,故事背后的隐喻但我在看的时候却一直在想,那些女性观众你们在想什么?
本片和前作三块广告牌一样,都发生在一个现代化却失序的架空社会里,所以那些荒诞的情节能无所顾忌地发生。
广告牌里面她真的一把火烧了警察局,在本片他也真的割下了手指,为什么男人总是听不进去别人的拒绝?
对方已经倾其所有来划清界限,他这种看似憨憨地不懂装懂,很难说是一个老好人吧?
有很多视角和时间给胖小提琴手去阐述他的内心,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试图让老好人明白,我不知道观众需不需要明白,但起码观众没有反对,我们很乖巧地聆听两个小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我根本不想听一个蹩脚业余的乡巴佬废话,你们两个很无聊,讲述你们两个人的电影也超级无聊,没有观众站出来这么说。
等等,好像有一个人这么说了?
这个人,我称之为阴霾中唯一一道亮光,她是天使,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离开是必然,虽然她的戏份不多,但她每次出现都比两位男主更接近电影的主题,像导演的传声筒与观众连接。
那件红色大衣,有人记得吗?
Siobhan。
这是她第一次跑去质问科尔姆态度变化的由来,情绪激动。
科尔姆说她应该懂他的感受,屏幕上出现她的正脸,她所有的情绪转变统统传达给观众。
接着她没有应答,离开了酒吧,走到门口又是一个回眸,是看科尔姆但更重要得是看向观众。
此时,你想到了什么?
从电影的一开始科尔姆已经确立了他的态度,他什么时候想改变,源头是什么,编剧并没有交代,但是编剧把这条线索给了Siobhan,在这个岛上日复一日的苦闷,与兄长同处一室的局促,看不见任何一点点关于人生积极的未来,如果不能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我们内心的宁静,从何而来?
她向往常一样走过这片沙滩,远方传来空洞的枪声,危险就在那里,要做决定吗?
再一次我们隔着屏幕,彼此端详,我们身处不同时空却经历着相同的命运此刻,你会想到什么?
每次和科尔姆对话,就像灵魂被拷打,有一个深邃的声音在问女主,面对死寂一般的人生,你不做点什么吗?
结局我们都看到了,留下两个男人在岛上继续相爱相杀,Siobhan去寻找属于她的心之所向。
回到标题,爱尔兰的枪声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他切几根手指,小提琴的梦想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阴暗潮湿孤僻的冷岛,我也不喜欢,看电影的时候,我只是在想有多少人他们会从电影里看到这个女人,会停下她的故事,关心她的命运。
最后 艺术的高贵,无可取代,还是需要从男人的嘴里娓娓道来,才能避免陷入白人精英主义的傲慢。
作者:Alex Ritman / The Hollywood Reporter(2022年8月30日)校对:覃天译文首发于《虹膜》五年前,马丁·麦克唐纳带着自己的第三部长片《三块广告牌》亮相威尼斯,该片不仅取得了不俗的票房,更是横扫了英国电影学院奖,并为弗兰西斯·麦克多蒙德和山姆·洛克威尔带来了一座奥斯卡小金人。
今年,麦克唐纳携新作《伊尼舍林的报丧女妖》再战威尼斯,与前作相比,这部黑色喜剧的戏剧性有所下降,将故事背景转移到了1923年的爱尔兰农村,讲述了两个男人的友谊突然结束,因为其中一个人认为另一个人实在太无趣。
这部电影在戈尔韦郡拍摄,该郡是麦克多纳许多早期剧本的发生地(就在他父母的家附近),也是布莱丹·格里森和科林·法瑞尔自2008年的《杀手没有假期》之后首次在银幕上重聚。
在接受本刊的采访时,麦克多纳谈到了自己「慢工出细活」的原因(以及担心《三块广告牌》的成功可能会迫使他投入到更多的工作中去),解释了他如何在故事发生前数十年就想好了这部新作的片名,并坚决拒绝了任何希望他执导非本人的剧本的制片人。
他还坦承,女友菲比·沃勒-布里奇给他的新作提供了反馈,值得庆幸的是,她很喜欢。
问:据说你在1994年就有了《伊尼舍林的报丧女妖》的构想,那么从那个时候起你就一直在完善这个项目吗?
麦克唐纳:不是这样的,我想借此澄清一下。
我最早是想到了一个标题,并且试图以它为片名写一个剧本——实际上那时候的标题还是「Banshees of Inisheer」(译者注:本片的英文片名为The Banshees of Inisherin)——但它并未完成,我也不太喜欢,就把它抛在了一边。
但我一直很喜欢这个标题,觉得它值得重新启用。
因此,大约三年前,我想出了一个适合这个标题的故事。
这是一个全新的故事,和最初的想法没有关联,我甚至对它毫无记忆了。
问:这个片名显然与你此前的「阿伦群岛」系列戏剧相关,你似乎有意将他们组成一个三部曲?
(译者注:麦克唐纳以前创作了《伊尼西曼岛的瘸子》和《伊尼西莫岛的中尉》两部戏剧,阿伦群岛位于爱尔兰西海岸,这三个故事的发生地正好就是组成这个群岛的三个石灰岩岛屿。
)麦克唐纳:就其故事类型而言,这部电影确实像是三部曲的终章,它是一部以爱尔兰西部为背景的黑色喜剧。
但除此之外,它是一部全新的作品。
问:故事的灵感从何而来?
麦克唐纳:我只是想写一个关于两个男人分道扬镳的悲伤故事。
部分原因可能是自从《杀手没有假期》之后,我一直想让科林和布莱丹再度合作。
从那时起,我一直和他们保持着朋友关系,并且希望没有其他人能够把他们俩凑在一起,有一次差点就发生了,但最终还是没能成行,我为此感到非常高兴。
他们俩也一直想重聚,所以这就是这个故事的起源——「分手」的故事和这两个老朋友。
问:距离《杀手没有假期》已经有14年了。
你们这次的合作顺利吗?
布莱丹在那部电影里的下场可是有点惨。
麦克唐纳:他是自食苦果!
话说回来,是的,这次合作也非常愉快。
在八个星期的拍摄时间里,没有人发过牢骚,这很奇怪。
我爱他们,我们相处得很好。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矛盾,他们也没有任何明星的架子。
他们知道我仍然是一个资历尚浅的电影人,但也清楚我有一些擅长的事情——故事和人物。
而且他们知道我在乎他们所在乎的东西。
问:和你的其他电影相比,《伊尼舍林的报丧女妖》的节奏和氛围似乎不太一样,它是不是和你的舞台戏剧联系更为紧密?
麦克唐纳:我不认为它与戏剧紧密相连,但我确实想拍一部比其他电影更安静、更收敛的作品。
这绝对不是好莱坞的风格。
它在某种程度上给人一种欧洲电影的感觉,尽管我在拍摄的时候脑子里并没有这个想法。
但我很清楚要让风景成为故事的一部分。
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它能像任何一部爱尔兰电影一样美丽。
因此,我们一直以此为目标,这也使得这部电影留有更多的空白和安静。
而且与其他电影相比,它可能没有那么多情节,更像是一个人物研究。
但我认为它和其他电影一样有趣。
问:这是你自《六发子弹的手枪》之后回到爱尔兰拍摄的首部电影。
你是否对此计划已久?
麦克唐纳:没错,拍摄地点离我父母的住处很近。
他们就住在戈尔韦郡的边缘地区,而我们在阿伦群岛的伊尼西莫岛拍摄,必须经过他们的房子才能抵达港口上船。
所以在周末我会去看看他们,这很棒。
戈尔韦郡是一个很适合闲逛的小城。
这很有趣,因为通常在电影拍摄现场,工作人员了解的是你过去的电影,但在这个片场,他们了解更多的是戏剧。
所以这不太一样。
问:这也是你自《三块广告牌》之后的首部长片。
当你凭借那部作品大获成功后,是否很难专注于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而不被噪音和大量邀约所扰?
麦克唐纳:实际上,因为我不是那种连轴转、不停地拍电影的人,而且我不太喜欢工作,当某部作品获得成功时,我担心的是它会让我不得不面对更多的工作。
所以我没有太多你所说的忧虑。
我每年都会写一些东西,但那只是为了自己而写的,而不是受人委托。
如果它不好,我就把它扔掉。
我喜欢《三块广告牌》以及随之发生的一切,这是出乎意料的一次旅程,非常有趣。
但你确实要谨慎对待它。
我不觉得我必须以任何其他方式重复它,或是重复《杀手没有假期》。
坦白说,我根本不关心作品成功与否。
《三块广告牌》的成功太反常了。
我认为它只是出现得恰逢其时。
当时MeToo运动如火如荼,弗兰西斯的表演非常精湛,以及各种相关言论四处传播。
所以这种情况很难再发生了。
问:或许正是《三块广告牌》的巨大成功,人们对山姆·洛克威尔饰演的种族主义者产生了不少反感,有人埋怨你给了他一个救赎的结局。
这种反馈会让你觉得不适吗?
麦克唐纳:作为一个一直反对种族主义并经常思考这一议题的人,我觉得这种看法很有趣!
但我认为这部电影并不是少数人所认为的那样。
我完全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我觉得那只是以一种简单的方式进行解读。
我并非要把自己的看法强加给他们,但他们似乎错把洛克威尔的角色看作是这部影片的英雄。
他试图成为一名英雄,但惨遭失败。
因此,我试图讲述一个关于我们把谁当作英雄或反派的故事,并且引发围绕这个问题的讨论。
我觉得以种族主义者的视点解读这部电影的结尾有点过于简化。
但我能理解。
问:你一直都是自编自导,你有想过执导别人的剧本吗?
麦克唐纳:到目前为止从来没有。
幸运的是,我一直都有积压的故事可以回看。
我也不认为自己将来会去改编别人的故事。
因为不经常工作,所以在空闲时候我总会写一些东西。
写新故事一种愉悦,也是我最快乐的时候。
问: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将自己的戏剧搬上大银幕?
麦克唐纳:我坚决反对这件事。
尽管我说过讨厌剧场,但我确实认为你应该尽自己所能写出一部最好的戏剧,而不是着眼于把它置于不同的艺术形式中。
你必须尊重艺术形式本身。
而改编通常是捞钱的一种手段。
此外,我也觉得戏剧的故事讲过之后就没必要再重述了。
问:你的女友菲比·沃勒-布里奇也是一位才华横溢的编剧,她会充当你的剧本的参谋吗?
麦克唐纳:算不上参谋,她通常会在剧本写完后读一下。
而且她很喜欢这个故事,这很棒。
问:她有给出什么建议吗?
麦克唐纳:没有,但她的赞许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问:你和你的哥哥约翰·迈克尔·麦克唐纳似乎一直保持着有好的竞争关系?
麦克唐纳:我不确定这算不算竞争,我们都希望彼此拍出好的作品。
问:不过你们俩都频频与布莱丹·格里森合作……麦克唐纳:他还从我这里偷走了拉尔夫·费因斯!
问:就像《伊尼舍林的报丧女妖》中布莱丹扮演的角色一样,你是否曾经因为某人无趣而与他绝交?
麦克唐纳:不会,他们只会偶尔让我恼火!
我保留着所有无趣的朋友。
原文链接: https://www.hollywoodreporter.com/movies/movie-news/martin-mcdonagh-interview-banshees-inisherin-venice-1235206905/
#79thVeniceCompetition#目测是个人本届威尼斯最佳。两个人物都完美踩在我的点上,一个在存在主义焦虑驱动下不顾一切的与自我割席,每次钟声响起我都能充分共情到那种被时间攫取的窒息感;另一个建立在社会支撑上空心的“善”被逐步抽离的线也写得非常精妙。而在嵌入了如此精细的文本后还能将故事讲得引人入胜,这编剧能力就太厉害了。
绝交是一件很「痛」的事情。
每一秒都很折磨+1 我不理解
麦克唐纳开始执着于冲奥后,他的电影中便充斥着过度的情节编排、妙语连珠的对白、不能再明显的“隐喻”以及正反打特写镜头中的“奥斯卡表演”,这一切都属于也都更应回到戏剧舞台上,因为麦克唐纳已经在邪恶的奥斯卡浸泡中变成了老气横秋的舞台剧作家和蹒跚学步的三流导演,过度依赖剧作和演员迟早会翻车(看看隔壁《困在心绪里的儿子》和艾伦索金的下场),再多的褒奖只会让他继续沉溺在好莱坞虚荣诱惑中,再也回不到《杀手没有假期》了(两颗星都给科林法瑞尔
奇怪又诡异,强烈的黑暗寓言气息。好友决裂与内战背景互文,台词不断重复追问决裂的原因,不到逼不得已时始终在挽回而不愿清醒。懂得冷静思考的人逃离了这个岛,而无法逃离的人则继续困在岛上,可怕的是仇恨在身体里竟能演化出全新的生命力。
Martin x Colin x Brendan合格的作品,場景足夠簡潔而劇情卻略顯拖沓,描繪出愛爾蘭小島旖旎風光下生活的絕望和壓抑,額外一星給In Bruges情懷~Venezia首映場with妞
Colin Farrell出现的每一分钟你都能感觉到他在演戏……这或许是因为故事的最表层即是不成立的,人物无非是一些符号,甚至动物也是。
每个人内心装得下一个广阔的宇宙,又容不下一座小小的孤岛。伊尼舍林是一座不存在的孤岛,却又存在于每个人心中。驴不死就给四星了。
好无趣的片,无趣到想让人切手指了。
看到还剩10分钟时终于睡着了,说不上好看,说不上难看,一些肤浅的主题隐藏在无聊的电影里,这电影就像男主一样无聊
Strange, weird, and bizarre. Probably a gay film set in the 1920s.
庸人自扰。
和广告牌是真的没法比两个偏执狂的分手有什么好看的
整部电影里唯一喜欢和感兴趣的就是妹妹的角色。聪慧,温柔,活在孤岛之上默默忍受着孤独,她也读书,也无人可以交谈,却不给人以其他男性角色那种咬紧牙关的用力之感,而是有一种海浪般独自舒卷的自然感,跟岛上的自然风光一样美。最后选择在一片静默中转身离去,酷极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她才是电影的主角。所以,相比之下,我完全不关心两个男主在干嘛,我看得懂导演意图(哥们你的导演意图确实也过于明显了,),但我丝毫不与他们共情,也不是太关心他们的手指和死活。我实在是一个过于典型的女性观众啊。
看之前查了下这个小岛的位置,也大概了解了下爱尔兰内战。。一对老友,一个犟一个轴,一个痴一个傻,一个不高兴一个没头脑,不管故事想表达什么吧,开始还能轻松地品味其中的荒诞幽默,等真切了手指,就笑不出来了。。还是更喜欢这个导演早年几部作品,比较嗅不到隐约的对奖项的觊觎和对评委的谄媚。。
#2022金馬影展# 4.5 影展來到最後一天,Martin McDonagh原來給我看了一部虐心美學,這才是「分手的決心」💧你欠我的用什麼還!手指頭!燒房子!「不再喜歡你了」簡直心寒到極致,越滾越大的仇恨在依尼舍林的小島上蔓延開來⋯原來寂寞的時候所有人都一樣⋯
看到看到tiny brown penis老父亲那就知道要讲啥了,之后就:就这?
何必这么直给?看得生理不适。
你看到爱尔兰内战,我看到无尽的孤独。
抱恙的晚上慢慢看完,可能是看过最高级的“没头脑和不高兴”。当然意识到可以读解出很多很多不同含义,远方的炮火、他方的世界,但人与人之间的主要问题其实也就是“没头脑”和“不高兴”之间店对立转化不是么。摄影太美,暴虐和温柔并置太美,海水与火焰太美。难说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