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缺陷定义了我,抹杀这缺陷就是抹杀我自己。
《阿黛尔的生活》是2013年的法国片,获得当年度的戛纳影展金棕榈奖,尤为可贵的是,该部影片获得评审、影评人和观众这三个不同群体的一致好评。
《阿黛尔的生活》是一部拍摄和叙事技巧都极为细腻的作品,原本是两个女孩相爱的同性恋议题,经过简单平实的故事化历程后,悄然地被解构、重组、并移焦为发生在两个背景与性格差异悬殊的人之间的平凡爱情故事。
而一个注定索然无味的平凡爱情故事,经过文学与哲学论述的框架构建,以及写实与浪漫手法的风格混搭,又有条理且不着痕迹地被转变为一个具有典型性与必然性的动人悲剧,触发观影者的理解与认同情感。
影片女主角阿黛尔是个高一的女孩,始终顶着一头乱发,穿着土气,喜欢文学但不擅长分析与思考,脸上经常挂着懵懂、茫然与惶惑的神情。
一天,阿黛尔在路上与一个人擦肩而过,那是个顶着蓝色俏丽短发、眼神犀利、举止狂放而自信的女孩。
这女孩叫艾玛,读大学四年级,美术专业,热爱哲学,永远知道自己要什么和为什么。
就在两人错身的那匆匆一瞥间,出现了3小时片长里的唯一一个慢镜头,任谁都看出来,这是一见钟情,重逢并相恋的命运注定要随之而来。
当这预示在前的命运果然降临时,冲突的种子却也随即被埋下,激情与甜蜜的爱情主旋律里出现了些许现实的杂音。
阿黛尔家中父母谈的是金钱,吃的是以大锅装盛的意大利面,中下阶层的家庭背景清晰透彻。
艾玛家中父母谈的是绘画,吃的是生蚝佐美酒,无疑居于上层社会。
而在此之间,阿黛尔不时的手足无措与茫然笨拙,以及艾玛几次不经意间的蹙眉,在在暗示着主旋律即将转调,导演阿布戴拉提夫-柯西胥将用这冲突的种子,萌发出一株属于阿黛尔的悲剧树。
《阿黛尔的生活》有着与古希腊悲剧相仿的叙事架构,故事命题提示于情节之前,“命运-冲突-无奈”的基本元素依序铺陈。
影片三次呈现阿黛尔在文学课上的状态,第一次课堂上讨论的是法国剧作家Pierre de Marivaux的小说《玛丽安的故事》,讨论主题是一见钟情后的内心感受,随之而来的剧情是阿黛尔第一次邂逅艾玛并产生绮念。
第二次课堂上讨论的是著名希腊悲剧《安提戈涅》,文学老师说道,悲剧是无从避免的,不管怎么做,悲剧就是永恒的存在,是超脱时间性的概念,而这与人世的规则和人类内在的本质有关。
在这之后,阿黛尔便陷入情感倾向的困扰,她与艾玛重逢、往来,并因同性恋倾向遭到同侪的指责。
阿黛尔为此痛苦挣扎不已,而此时第三次的文学课恰好谈到法国诗人Francis Ponge的作品《水》,内容阐述重力使得水总是垂落向下,重力是水的缺陷,然而重力是种自然法则。
如果将重力视为一种缺陷,则所有自然都是缺陷,反之亦然。
由此开始,阿黛尔便义无反顾地陷入对艾玛的爱恋与激情中。
这种有条理、章节似的架构安排能有效促进观影者的观影节奏感和作品质感,但也不免产生匠气,凸显煽情和引导理解的明显意图。
然而,导演绝佳的拍摄手法却很好地修饰了这些潜在的问题。
影片中大量出现特写和手持跟拍镜头,亦步亦趋地跟随着阿黛尔的生活步伐,画面经常聚焦在阿黛尔的面部,毫无修饰地呈现出她脸上不时挂着的茫然、单纯、甚至是无知表情。
这样的拍摄手法将观影者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阿黛尔身上,对她的遭遇和感受产生强烈的认同与共鸣,并营造出压倒性的写实风格。
因此,当那些刻意为之的提示或阐述以背景形式划过阿黛尔身后时,观影者的注意力因为被转移到阿黛尔身上,而阿黛尔脸上挂着与背景事件脱钩的表情,矫造刻意之感便大为淡化。
与此同时,当划过阿黛尔身后的是令人尴尬、引人担忧的负面事情时,阿黛尔那无知无措的状态反倒是对比出潜藏的悲剧性。
虽说影片的主要风格是写实的,但呈现艾玛时的手法却是浪漫的,唯美的景致、澄黄的落日,这样的处理方式一方面凸显出影片以阿黛尔的视角为主线,一方面则是调和了写实风格特有的沉闷气息。
猛烈的爱情领着阿黛尔跟随艾玛一路向前,转眼间,阿黛尔便已成为一个幼稚园老师,并与艾玛建立起共同的生活。
只是在最初的激情消退后,两人之间的差异便独占所有的养分而疯狂滋长。
阿黛尔仍旧顶着一头乱发,艾玛却已洗去发上那张扬的蓝。
阿黛尔满足于简单的两人生活,艾玛却急于为自己的绘画作品打开整个世界。
阿黛尔始终无法融入艾玛的生活中,她不懂艾玛的艺术,不懂艾玛对艺术的理念。
置身于艾玛的朋友圈里,每个人于她都像贵族般高不可攀,每个话题都像哲学般深不可测。
尽管阿黛尔用尽全力奉献自己、打点生活,艾玛不也断试着提升阿黛尔的思想层次,但阿黛尔脸上的神情仍旧越发茫然无措,艾玛的心也越发疏远。
阿黛尔与艾玛最终分手的导火线是阿黛尔因为寂寞而出轨。
但即使不是这样,分手也是迟早的事情。
这一切无关两人的性别,只关乎彼此的背景与性格差异。
初初相遇之际,艾玛曾在无意间向阿黛尔说及萨特的“存在先于本质”,她说每个人存在的方式没有对错好坏可言,还说萨特的伟大之处在于让每个人可以作自己。
金色阳光下,说着这话的艾玛是如此潇洒帅气,让阿黛尔沉醉痴迷、奋不顾身。
阿黛尔在学生时代时就想当一个老师,也渴望能待在艾玛的身边,如今理想实现了,阿黛尔成为自己希望成为的自己,艾玛却说她要的不是这个。
艾玛想要一个有高深思想和写作追求的阿黛尔。
但这样的阿黛尔可还是阿黛尔?
阿黛尔努力过,但她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爱情、成长、每个人,竟如此相似。
故事在阿黛尔和艾玛分手后并未就此结束。
两人在三年后再次相见。
此前的三年间,阿黛尔过得不好,她还是一个教师,还是孑然一人,总是孤单寂寞,总是思念艾玛。
时间没有改变阿黛尔很多,她还是一张孩子似的脸,一颗孩子似的心。
面对面坐在咖啡厅里,阿黛尔哭着诉说自己对艾玛的感情,哭求着艾玛回到自己的身边。
此情此景让艾玛无限感伤,但生活不是儿戏,输了可以耍赖重来。
现在的艾玛已经是个小有知名度的画家,即将在知名的画廊举办画展。
她还有了新的伴侣、新的家庭。
新伴侣在背景和精神层次上都与艾玛相仿,虽然两人在性方面有些缺憾,但生活总要有取有舍。
一个人可以什么都要,但决不可能什么都得到。
艾玛说过,她高中就着迷于萨特的哲学理论,包括“存在先于本质”里的选择自由,也包括选择后的责任。
阿黛尔最后一次见到艾玛,是在艾玛的画展上,虽然精心打扮了一番,阿黛尔在那里仍旧像一个来自不同阶层的局外人,脸上挂着的仍旧是那副走错地方的茫然无措神情。
画廊远处是艾玛与她伴侣的欢笑,围绕身边的是香槟、美食和各式华服,墙面展示的全是艾玛为新伴侣所画的各式作品。
唯一留有阿黛尔身影的一幅画作挂在角落。
艾玛的新伴侣跟阿黛尔打招呼时,就是笑著指着那幅画说:你还在这里。
在来画廊之前的课堂上,阿黛尔为小朋友读了一首法国童诗《没必要》,“大象的长鼻是用来拣开心果的,没必要弯下腰;长颈鹿的长颈是为了摘星星的,没必要飞翔;变色龙的皮肤绿色、蓝色、粉色、白色,是用来躲避动物,没必要逃跑;诗人的诗歌是为了吟诵所有他所说的,还有其他成千上万的东西,没必要理解。
”阿黛尔的生活是当一个老师,是热爱文学却不懂艺术与哲学,没必要改变。
只是,这样的阿黛尔以前不属于这里,现在不属于这里,以后也不会属于这里。
阿黛尔默默地转身离去,没有向任何人道别,也没有任何人向她道别。
画面中再没看到那让人心疼的茫然无措神情,剩下的仅仅是一个身穿蓝色洋装、手上夹着香烟、坚定离去的背影。
画廊中一个男子追了出来,这是多年前就认识阿黛尔的人,对阿黛尔一直抱有好感,一再建议她展开旅行。
不过男子跑没几步就往相反的错误方向追去。
这样也好,追上了又能如何?
毕竟这男子属于艾玛的阶层,除非阿黛尔不再满足于当老师这个小小梦想而开始旅行,不再做一个始终只爱着艾玛的人而开始爱上男人,除非阿黛尔委屈自己、改变自己、甚至放弃做自己,她与这男子之间注定也只能重演同样的悲剧故事。
相爱容易,相处难。
《阿黛尔的生活》将一段发生在同性之间的爱情拓展为一个多数人都遭遇过的痛苦经历,又将这个痛苦经历提升为一个人人都难以挣脱的生命困局。
人生在世,每个人都应该有做自己的自由,谁都不该被勉强去改变,但人人都拒绝改变,又注定要影响到别人做自己的自由,这便是萨特“存在先于本质”与“他人即地狱”之间的困局,也是《安提戈涅》里头的困局。
黑格尔曾以《安提戈涅》为例阐述冲突的悲剧性,认为勇敢的人必然坚持自己的伦理价值观念,但两方勇敢的人都各自坚持自己的伦理价值观念时,不免产生冲突,而坚持自己的信念又不得不否定或是破坏对方的信念,这便注定了冲突的悲剧性。
阿黛尔拒绝否定自己,她不幸福,但她是个勇敢的女人。
只是,人与人之间,真的是一场零和游戏吗?
用这个标题并不是说我认为这是一部只描述les的电影,正如导演所说,这是一部世界的电影,这一段青涩的爱情故事发生在世界各地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中,但是用les的形式表现,正展示了爱无边界无性别差异。
电影没有使用太多音乐,再加上大部分人物描写都使用了超特写镜头,俨然一副纪实片似的叙事方式。
妙的是这种刻画方式没有让人觉得厌烦头晕,反而使影片的代入感极强,悄无声息地将观众领进了阿黛尔的微型生活中去。
阿黛尔的性格阿黛尔的性格中有很强烈的中性特质(中性特质指刚柔并济,而并非阳刚),不仅仅从她的行为举止细节(如吃相、睡姿、与人交谈的方式、游行中的表现等等)。
从这一方面我认为她是性向不确定型,也就是遇见谁爱上谁就是谁。
阿黛尔喜欢蓝色,电影从一开始就交代了她的小空间里,从寝具到壁纸,以及她的书包都是蓝色的,在蓝色的大海中漂浮着仰望浅蓝色的天空,包括最后一幕她精心打扮身着蓝色连衣裙告别这段爱情。
而那惊鸿一瞥爱上的人,有着亮蓝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那是她最爱的颜色,而那个人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蓝色的温暖。
性这部影片还有一个很积极有意义的作用,那就是对于les性爱过程长达10分钟的特写描述堪称为对那些男权主义者的性知识普及。
因为他们常会不屑于女人之间的性爱,而不知道对于女人来说,性是爱之所至,水乳交融的形式千变万化,两个柔软的身体相触互相融化在对方的肌肤里。
在电影院里看着那10分钟的性爱镜头,我觉得非常感动,女人在对方的身体里看得到自己的需求、欲望,反射着彼此的理解和交流。
爱情但是正如各种形式的爱情一样,所谓门当户对是爱情长久的保障。
我所说的门当户对并不是指家境门第,而是指双方的价值观和人生观。
爱人是相伴一生的伴侣,只有精神交流的顺畅才是爱情长盛不衰的基石。
阿黛尔对艺术的一窍不通以及她的成长环境让她无法进入emma的世界(这点我深有感触,参加艺术家圈子的聚会总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
导演说,这段感情的破裂源于阶级差别。
这是必然的,阿黛尔无法为emma分忧解难,除了做饭无法胜任女主人的角色,与emma的交流无法深入。
她虽然爱emma,却无法走进emma的内心。
从爱情的存在主义角度来阐释,无非就是彼此的需求和依赖。
阿黛尔与emma在一起让她学习到了性,哲学,艺术,她在进步,在扩大自己的认知领域,对阿黛尔来说是成长。
而对emma来说,阿黛尔只是一个年轻的,让自己有激情的爱侣。
因此在这段感情中,显然阿黛尔处于劣势,不平衡的关系总有一天会被打破,只是迟早。
阿黛尔出轨只是因为察觉到了emma对自己感情减淡而寻找的自我安慰,但是内心依然那么深爱着emma。
可是出轨只是分手的导火线,emma早已分心了。
(感谢导演的代入感,我完全能感受到阿黛尔的内心)对于艺术家来说,爱情是烈火,是创作的灵感。
如果换做别人,也许会原谅阿黛尔而继续维持两人的关系,但是emma不会,她需要纯净的爱情(从她的家庭聚会中便可知,她的家庭对爱情的重视,祝酒时都是为爱情干杯),她爱便不顾一切,不爱便转身离去。
很喜欢原来漫画的名字:蓝色是种温暖色。
怎么不是呢?
那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带来激情和爱情的蓝色精灵让阿黛尔体验到了爱的温暖。
电影中有一个转折,emma的头发突然染回了金棕色,其实那便是阿黛尔梦将醒的预兆。
从一开始阿黛尔春梦中的emma,到后来好几个阿黛尔睡觉的镜头,都影射着这个美好的初恋之梦。
蓝色的emma就是一场温暖的梦。
今年的金棕榈片《阿黛尔的生活》,改编自同名漫画《蓝是最温暖的颜色》,原漫画找来看了下,画风不大看得下去,大概就有点欧系重口耽美的赶脚,漫画名字就有种淡淡的哀伤。
但是被阿布戴柯西熙一倒腾,也就是借了个女同相爱终不得的壳,画面的风格、故事的立意都已全然不同。
以至于最讽刺的就是这个片名,“蓝色”什么时候跟温暖沾边了?
蓝色从来都是冷静、清远、凉薄。
这种客客气气的距离感,大概恰好是阿布戴柯西熙要传达给观众的感觉。
《阿黛尔的生活》在戛纳首映之后,整个小镇都沸腾了,大家纷纷议论着唯美浪漫的画面,无可奈何的爱情、当然还有弹眼落睛的三十分钟少女拉拉性爱。
一部杰出的电影总是这样,他可以从或雅或俗、或微或著不同角度给人以谈资,我只是有点好奇,为什么媒体对影片赤裸裸的政治映射闭口不提。
倒是很后来《新京报》上翻译的一篇阿布戴柯西熙自己的访谈,让我释然,他在文中提到,《阿黛尔的生活》里,他想说一些阶层的距离感。
这让我想起多年前《色戒》在威尼斯首映,所有人都在谈论性的部分,而李安在一个小规模的采访中提到:其实我很庆幸大家对于性话题的讨论,掩护了我真正担心的事情:中日民族关系在两岸都是一个敏感的神经,我做了一个很大胆的挑战。
只为那些啊,把那家国全抛下,不难理解反应慢的有关当局,为何秋后算账那么绝情。
这件事从创作上来说,走的彻底又大胆,而性总是掩护一切的挡箭牌。
作为一部女同题材的电影,《阿黛尔的生活》并没有拿任何同性的艰难作为噱头,顶多有些少女在性倾向认知的困惑,但这挣扎并不纠结于外部的压力、而只是自我选择的困惑,她的出轨对象也是男性,最后要来拯救她破碎生活和爱情的,也是同族的男性:这一切仿佛在说:我其实也可以跟别人过所谓“正常”日子,但我偏偏忘不了她那个蓝头发的EMMA,如果把这种单恋纠结比作法属北非和法国的关系,一切都可以严丝合缝找到对应的解释。
两家晚宴的对比、Adele在艺术Party上的无所适从,这些都是非常直接的阶层差异描写。
而影片最明显的隐喻就是Emma的头发,那一簇让Adele纠结的梦幻蓝色,在她们关系疏远时,变回了满头金黄。
在我看来,最有意思的一句的台词,则是Emma和Adele初相恋时,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Emama打趣地问:adele这个名字意思是不是自由啊?
阳光啊?
爱啊?
答案都不是,Adele是怎么回答的,各位可以再看一遍电影。
好电影就在于,表面上波澜不惊,回头再看暗潮汹涌。
阿布戴柯西熙絮絮叨叨的台词儿,可不是为了铺垫小清新的阳光的,细细品来,几乎每一句都反复扎在主题的腰眼儿上。
可能年纪渐长的原因,现在看所有失败收场的爱情片,渐渐看不到半点儿感动,看到的都是命中注定。
并以为:比起忧伤的失恋本身,这才是最忧伤的部分。
而推而广之到人生更多其他事,又何尝不是如此呐?
我看《Adele的生活》,最难过的是,看她咀嚼着各种食物来掩饰不安,看她各种挣扎来突破出身的束缚,最终都归于徒劳——她是否能理解悲剧的原因,都不改变悲剧本身。
人生而平等么?
人生而不平等。
那条鸿沟,不看它,它也让你痛苦,它左右你的生活,制造各种障碍。
可直面它,才是人生最痛苦的时候。
<阿黛尔的生活>在戛纳上映的时候法国刚通过同性婚姻法案,而最后此片获得金棕榈大奖,看似是艺术领域对此的一段唯美的呼应,但无论是电影节评委会还是导演本人,都否认了此片的创作或获奖具有某种政治因素。
无可置疑,艺术必定会与政治环境相关,但政治并不是最重要的。
之前导演也在访谈里提到,对于同性恋我没有激进的看法,也不漠视它,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的。
我关心的只是相爱的两个人。
我本身的确也比较反感某些反映同志群体的作品,以此为噱头,自我隔绝或者自我标榜,要么就彻底边缘化的姿态。
任何给自己贴标签的行为都是对自己和别人愚蠢的伤害,如果不能平常对待自己,又怎能让他人平常对待你。
所以导演的此番言论和立场确实也让我在没看到成片之前已经对它心生喜爱。
因为在这之前表现同性恋情的片子,多数都绕不开社会对抗与认同的议题,比如<断背山>受尽伦理压抑的爱,<费城故事>表现的人权与社会公正问题,<哈维米克>则直接指向政治。
有例外的,其视角也“表现”化的在孤独、欲望、人性之间游离,带有某种黑色的意味。
比如<河流><春光乍泄><邪恶的夜晚>。
还有的就是传记片<王尔德><心之全蚀><嚎叫>。
但如果说到真正的爱情,不雕饰也不异化,只是把同性恋人之间,就像所有恋人一样,他们最平实和本真的关系与感情表达,一种普世的、所有人在生活中都会经历和感触到的过程作为诠释主题的,却很少很少。
要知道爱情,没有谁更纯粹,也没有谁更艰难和伟大。
这样的情况下,<阿黛尔的生活>的初衷很正,只是关于两个人,关于爱情,人类最普遍也是最纯粹的东西。
想来这种片子或许也只会诞生在法国。
歇斯底里或者生命积淀之爱,所谓的情怀,法国人拍了很多很多。
即使从这个突尼斯裔导演的情结与手法上看,这一部可能并不那么的具有天马行空般的法式“情怀”,但必定同样让人沉迷和心碎。
没有片头字幕,没有复杂的镜头语言,配乐似乎都是有源音响,自然光线,现场环境音,剪辑也及其简单。
很多时候,甚至感觉不到这是一部电影,但庞大而微妙的情绪变化就在这一点一点的,平常和平静,甚至繁琐的细节之中交织和铺展。
抽象地看,整部片子几乎是由特写和食物,混合着断续的对白堆砌起来的。
与之对应的大概是情绪、情欲和生活本体。
至于性爱戏,我反而觉得有种过于真实而造成的压迫,可以感受到演员的确拍的很辛苦。
片中的跨度长达六年,导演并没有刻意构建某种表意的象征空间,也没有明显的时间段落分界线,生活化的场景拼凑看似很散落,但不能说是没有结构的,就像一片没有裂缝的温暖的蓝色海水,蕴藏着无限的宁静,暗自起伏的波纹,一段段不知从何而来的浪涌。
Adele的生活,即是片子的载体。
我们发现Adele每次在路上的独行,都对应着一段寻找、失去、重建的“存在主义”式的成为人的过程。
而其中最主要的部分,Adele与Emma之间的爱情,她们潜移默化的转变都融合在极简的镜头分切里,这是导演的风格也是功力。
一切因差异而起,也因差异而结束。
这里的差异,不仅仅是阶级,包括电影中先验的个人性情。
德勒兹说过存在就是差异。
我们在看似相同并不断重复的生活中遭遇差异,在差异的交叠和碰撞中走向转变,而转变是种同一的必然。
根据萨特的存在主义理论,人是这样的存在者,它的出现带来了世界的存在。
人如何存在就应该是人自己选择的结果,人首先存在于世上,然后人自由的选择自己的行为,去成为什么样的人,而人的行为决定了人的本质,所以 “存在先于本质”。
而“虚无”是出于思想的自由,一种对任何单纯的给定性说不的力量的自由。
我们看到Emma对自我的认知和定位始终很明确,就像法国精神一样,爱、平等与自由。
作为一名画家,她有浪漫迷人的温柔和特立独行的自由气质。
她自信坚决,并且有相当坚定的个人意志。
比如会竭力维护自己的创作自由和审美品位,比如喜欢萨特,并且英语不怎么好。
她说她从14岁起就确定自己喜欢女孩,无比确定。
这是人自由的选择,也是一种对时代阻碍“自由”的反抗。
而Adele,作为北非后裔,似乎始终处于茫然的混沌之中,在她身上说不上有很分明的,可以称为“自我意识”的东西。
她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爱读点文学读物,什么都喜欢吃,什么音乐都听一点,总是凭着内心的某种感应去摸索自己的生活。
恍惚中觉得好像有什么要发生,或者有哪里不对劲,却不知道是什么。
她也会像全世界的青少年那样,喜欢美国电影,喜欢斯科塞斯和库布里克。
会由于青春期的悸动跟男生交往,会因为一个不经意吻又觉得自己喜欢女孩。
理想是当一名教师,因为喜欢小孩子。
这其实是很模糊却也很真性的东西,就像是人性里无所不在“欲望”。
正是这种差异在最初给对方产生与自己原本生活不同的,新奇的吸引。
就像Emma总是说Adele的懵懂和纯真很有趣,而Adele也对这样一个成熟而特别的“精神启蒙”者产生迷恋和追崇。
这是最初的时候,有种幻觉般的隐约的默契,赤裸而不受束缚的,一种浓烈的暧昧在二人之间随意流淌。
之后真正的生活才正式降临。
三场性爱戏,将“转变”表达的淋漓尽致。
而这场转变,仍由差异开启,或者可以说它原本就在那里,只是等待着被触发的那一刻的来临。
我们很清楚的知道既然是爱情,那么在这场关系中自然是没有对与错的。
波德莱尔这样形容爱情,它是二人串谋所犯的一宗罪行。
所以人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所谓宿命,无需言明,只需对此承担后果。
随后,重建是段漫长孤独的过程。
就像斯皮尔伯格的评价,这里Adele的沉默很让人动容,有时候沉默比言语更有力。
我认为全片最具诗意的镜头,在沙滩上,Adele解开头发,跳进水里。
蓝色的海水浸湿着她的面孔,我们看到她的孤独,也看到她的欲望,或者什么都没有,漂浮在漫无止境的蓝色里,无可名状的让人哭泣。
咖啡店重逢。
积郁已久的情绪,最后却只是一段炽痛绝望的坦诚和执念。
两个人相念相爱,却没办法再在一起。
这也算是某种人的感知上无法逾越的困境。
“你不会再见我了?
”“不会。
”“你不再爱我了?
”摇头“你确定?
”摇头“但我会把无限柔情留给你。
”这或许就是萨特所说的“他人即地狱”。
对于社会背景,柯西胥没有大肆渲染也没有刻意回避,毕竟的确是作为一对同性恋人必定会遇到的境遇。
值得关注的是,之前无论是对同学,家人还是之后的同事,Adele始终没有承认自己与Emma的关系,她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没必要让别人知道。
”柯西胥的确是个会构造细节和营造节奏的导演。
最后一段戏,人与人的间隙中,仅仅几个镜头的分切,却分明延续着二人无法割舍的爱意。
一段时间里,总是有些东西在场,有些东西离去,都是某种“因素”使然。
它们本身没有意义,包括爱情。
有意义的是人的“赋予”。
Adele失去一段爱情,或许还有更多,但她已经从逝去的东西中证实自我的存在。
如果说Adele在这过程中寻找到了什么,我觉得什么都没有。
Adele的态度并没有因此而改变,更没有到达所谓的“归宿”。
人总是不断从自身之外的差异之中,寻找某种与当下的契合。
所以海德格尔说,人是孤独的存在。
最后Adele仍在孤独中前行,并不明确的,朝向今后庞大的未知和既定。
有意思的是片中的画廊老板问Adele,和女孩在一起与和男孩在一起的时候有什么分别,Adele说有一点吧,说不上来,解释不了。
这正是本片我最喜欢的地方,很多说不上来解释不了的东西。
比如说一见钟情和再次相遇,比如Adele说的“我很想念你我不相信你不是”,比如Emma说的“我不知道,但和她跟以前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这种事。
海海人世中的偶然,冥冥中的注定,带有某种荒谬的,却跟我们经验相符的,可以体会却无法用常理解释。
麦婉欣在<蝴蝶>里如此诠释:“预谋”,一切都是写好的。
同样卓越的电影或者艺术品,都是没办法用言语解读的。
就像塔可夫斯基称电影是一种“炽热的直觉艺术”,在他的电影里,那些缓慢凝重的梦境,杂糅的色彩和不断复现的神秘,它们与影片的理解无关,只是作者精神世界的呈现。
然而塔可夫斯基将我们引向宗教式的痛苦和神圣,而阿布戴柯西胥,用他那种的温和亲密的介质,将我们带进爱情。
片子的直译<阿黛尔的生活>或许最为准确,但港译<接近无限温暖的蓝>和台译<蓝色是最温暖的颜色>却更加的贴近片子柔软的质地。
影片的独特在于“并不独特”,奇妙的混合着散落于生活之中的,炽烈的激情与暗淡的悲伤,孤独但不沉重。
Adele全片都在蓝色的浸润和包裹之中,无论是在热恋的甜蜜还是失去的刺痛中,能够抵达我们内心的,都可以称之为某种“温暖”的东西。
因为所有的悲欢,都唤起我们在这世上,最真切的存在。
想起柯西胥的前作<谷子和鲻鱼>。
不得不说发掘潜力女演员绝对是他的杀手锏,阿黛尔和蕾雅与阿弗西娅一样,都是缪斯一般的,坚韧自信的年轻女孩。
柯西胥说他喜欢看她们跳舞,看她们游行,看她们谈论文学艺术和哲学,这是很让人动容的东西。
古斯古斯和意大利面,孤独的舞蹈,漫无止境的追寻。
爱,在空虚的宇宙之中,或许没有意义。
但只要我们还活着,就表示不会拒绝所有存在,生之意志和爱。
不过说到底,这也只是Chapters 1&2,之后我们无法预料。
可以肯定的是,直到影片的最后一刻,二人仍是相爱。
在一个法国小镇上,她们一个是画家,一个是教师,她们永远相爱,永远自由。
愿Adele好运。
愿Emma好运。
--HKFFF首场放映的映后座谈Q&A,大概问了性爱戏的拍摄、原著作者的争议以及过多的意面和特写镜头的问题。
导演在之前的访谈里面其实都有过回答。
柯西胥是个很温和的人,他的拍片方式可能不被人认同,但是他对电影绝对有着超凡的执着。
这是一个导演,或者一个艺术创作这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东西。
或许很多年后,我们再看<阿黛尔的生活>,我们也可以片中那样,与自己的恋人,男人或者女人,组成一个家庭,平常的生活下去。
Adele舔着嘴唇说自己喜欢吃,什么都吃但不爱吃海鲜,甚至吃饱了还要再吃。
与男友分手躺在床上痛哭的时候,也不忘从床下掏出一包零食边哭边吃。
身体本能的基本欲望占据了她的大部分,她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朋友们谈论某个男生喜欢她,这个男生很好很有型,Adele就觉得也没什么不好,还能迎合自己的小伙伴。
他们做爱的时候并没有亲吻,只是为了破了自己的处,为了解开对自己性向的迷惑。
第一次在街上瞥见的一头蓝发的Emma,Adele就被她深深的吸引。
Adele最喜欢蓝色,大部分衣服是蓝色,被子枕套也都是蓝色。
晚上在床上脑袋里满满的Emma,边想着她边自慰。
令Adele困惑的不是自己的性取向,她的爱无关性别。
真正令她困惑的应该是无论她怎样都无法融入Emma的生活。
Adele能够感受到Emma的时刻只有在做爱的时候,别无其他。
Adele帮忙筹办了Emma的party,所有的食物都是来自Adele一人之手。
所有的人都夸食物好吃,但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她根本无法插入他们谈论的话题,只有一人和她说番茄酱很好吃在哪买的的时候她才能侃侃而谈,因为这是她所熟悉的领域。
感觉Adele就只是个厨娘而已,不停的问朋友们需不需要加面,像个局外人一样,整个party都在梦游。
Emma头发的颜色由蓝色变成了后来的金色,预示着Adele所迷恋的终将离她远去。
分手的导火索是Emma发现Adele的男同事送她回家,逼问他们一共上了几次床。
Adele一味的掩饰最终崩溃,Adele太孤独了,除了Emma,她一无所有,除了爱,她一无所有。
可是思想上她们根本不能交流,她们就不是一类人。
而真正的爱情,是两个丰富、且频率相同的灵魂之间实现的共振。
重逢的咖啡馆里,Adele不能自控的吞食吮吸着Emma的手指,以及疯狂的亲吻和摸索。
说我想念你,我想念我们不能触碰对方、不能看到对方、不能呼吸对方,我想要你,无时无刻,没有别人,我想念我们的一切。
相对于Adele的失控,Emma虽然有眼泪但还是显得泰然自若。
Emma终究还是起身走了。
三年后Emma举办了画展邀请了Adele,Adele穿着心爱的蓝裙子。
她依旧还是像梦游一样的在画廊里游荡,看着Emma的女友像女主人一样的接待客人并给客人讲解。
最后默默的转身离开,消失在街上。
她是否知道自己不管怎么样加快步伐,始终都赶不上Emma的脚步。
你以为是自己太笨哪里做错了或者是没有好好把握,其实都不是的,感情都会走。
还记得那个最美的时刻吗,在公园的长椅上,逆光下你们亲吻。
光在你们的唇齿间忽明忽灭,整个世界都为你们停止。
刹那即永恒,多希望永远停留在那一秒,你爱我的那一秒。
这部电影几乎全程特写,恨不得把镜头粘到女主角脸上去,拍她张开嘴睡觉,吃意面吃得满嘴蕃茄酱,哭的时候鼻涕一路拖下来。
一开始让人感到很不自在。
远景是上帝视角;中景是围观群众;近景是座上嘉宾;大特写就......大家又不是很熟,谁要一直看陌生人脸上的毛孔粉刺青春痘啊!
这泥妹是「侵入」私领域啊!!
不苏服啊!!!
特别是我这种「生人勿近」的类型,平时只要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攻击」性,就会警铃大作。
但也曾遇到过刚认识就赤条条在我跟前跑来跑去的同龄,结果反倒是以自己都很吃惊的速度就缷下防备跟对方混熟了。
没人喜欢鼻尖对鼻尖地跟陌生人讲话。
不过反过来说,如果跟一个人鼻尖对鼻尖地讲上3个钟头的话,她就不是陌生人了。
突破安全距离的大特写,突破尺度的性爱场面,是让人受不了想拔腿跑,还是接受屏幕中的主角如同老友。
「侵入」的态度和姿势很重要。
顶着一头乱发的Adele,两颗兔牙和大笑的嘴角很可爱,但是谈不上美艳或性感。
永远素颜永远穿着随意。
外形就亲切讨喜。
而演员Adele是我所见过的最没有self-conscious的......人类。
镜头贴得再近,她的表情和肢体都毫无防备,就像角色Adele在Emma的画布前全身放松神情自在地张开腿,演员Adele好像生活在truman show中,全然不知道有人在拍她的样子。
她发呆的时候眼神全空,吃饭会舔餐刀上的酱,走路提裤子,在吻Emma前伸舌头湿润嘴唇,哭的时候眼泪就这么流下来......和鼻涕一起。
细节都那么满又那么自然。
看到她四仰八叉的睡姿,看到她手舞足蹈的样子,看她大口大口攻击食物,看她永远整理不好的头发。
一点也没有陌生感一也没有威胁感。
这不是十年前十五年前我自己的死样子么?
至少......我肯定曾经认识过这么一个姑娘,这样哭过这样笑过这样趴着睡过。
然后就觉得被吸进去了,变成为好朋友了。
她恋爱了,失恋了。
伤过别人的心,也被另人狠狠伤过。
劈过腿,也因此失去了最初的爱恋。
依依不舍地转身,长大了。
就算不喜爱她,谁又忍心责备。
在咖啡馆里她哭着看Emma走出视线的那一刻,谁还记得有「道德至高点」这种东西。
只有心疼。
不是心疼Adele,而是心疼曾经失恋的自己,心疼曾经失去挚爱的朋友。
这是法国电影跟美国电影最大的不同处。
后者让观众体验,艳羡,幻想主角们的人生,而前者是把主角的爱恨别离的过程都变成观众的人生记录。
即使语言不通文化不同,谁没有过跟Adele一样的同学?
谁没有过和Adele一样的心动。
当她成为我们自己年轻时的写照,化身为我们记忆里的某个小伙伴时,看到她做啪啪啪的事非但不尴尬反倒有种亲密感(话说闺蜜就是会讲这种事的吖),至于她的爱人也是个她那也就是她的一部分而不成为她的标签认证(当想到自己的朋友时,我们脑内最先冒出的一定不是对方的性向,更不会以此界定伊)导演只要信赖观众,不要插手试图去做引导。
因为是同性恋,所以必然跟异性恋不同。
还在自我认定的Adele在同学的紧逼下大喊「我不是拉拉」,她带Emma回家时不能跟父母说那是自己的女朋友。
鼓励的朋友和不认同的朋友,开明的父母和传统的父母,在电影中存在着就像在现实生活中存在一样。
不是drama。
c'est la vie。
不是「我们跟你们如何不同地生活着(aka请同情我)」也不是「我们跟你们如何相同地生活着(aka请接受我)」,而是「我们跟你们一同在生活着」导演的控制力分明极强(开头和结尾都是Adele走向「下一站」背影,讲读Marivaux对应Adele给小盆友们上课),通篇却呈现家庭录像带般的轻松随意。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要拍成这样的电影,要有两个不惧裸露不怕床戏演技清新自然的年轻演员,一个不畏3小时片长还敢拍空镜的导演,一个把这种尺度定级为NC12的体制,还有一群看电影之前不把床戏当噱头,看完之后不把观注点放在「真做假做」更不会因此拉黑女主角的观众。
换则言之,这片只有法国人能拍。
法国片的存在意义,不在票房也不全在文化输出,而在于「别人都特么干不了这个」。
一个国家的电影产业,终极存在意义应该是在这里吧。
雾气蒙蒙的下午跟好友在唐人街边上的Curzon Soho 看完了这部Blue is the warmest color,其实我很喜欢大陆的译名《阿黛尔的生活》,简单直接。
港台的译名总有太多自以为是的花头,去年一部Dans la Maison, 港译《偷恋隔篱妈》,与之相比,大陆译名《登堂入室》,简直淳朴简明到令人拍手叫好。
跟朋友看完电影,走路去一家日本餐厅吃晚餐。
整个路上对电影都没有太多讨论,只是觉得好看,值得看。
当时我们还说,奇怪,有的电影看完了让你有热烈的讨论欲,而这部没有。
过了几日,它的功力才在我心里发酵。
那些细节和喘息才在我的心里沉下去又浮上来。
阿黛尔和艾玛相遇、相爱、吵架、重逢、散席,任何恋爱过的人大概都会在这电影里看到恋爱时自己通红的脸,失恋时自己喘不上气来的心痛。
看似纪录片式的追踪视角,但那镜头是如此细致、温柔,对准生活里最微小的呼吸。
我们不由自主爱上这个莽莽撞撞又充满生命力的阿黛尔,她好像是从地里崩出来的孩子,那么鲜活。
整个影片视角围绕阿黛尔展开,而我们像窥淫癖患者窥伺着她所有的生活。
美好的,不那么美好的,隐私的,不那么隐私的。
阿黛尔像是我生活中常会出现的一种女生:不丑不美,不急不躁,没什么野心,也不是不求上进,就只是那么日复一日地生活着。
很多特写镜头拍阿黛尔睡觉,睡前在床上写几笔日记,吃意大利面,望天。
我们以为她睡觉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或者她吃意大利面的时候会说什么,但都没有。
她就只是睡觉和吃意大利面。
而艾玛对生活有强烈的企图心,有才能,也有让自己的才能被表现和被看到的决心。
15、6岁的阿黛尔说她喜欢文学,喜欢读书。
观众大概就给她贴一个“文学女青年”的标签,艾玛也说:“你喜欢写东西。
你应该试着写些短篇。
”写些短篇做什么呢,出版啊。
出版做什么呢,让别人看到你的才华,向世界证明你的才华啊。
阿黛尔不是不屑做这些,只是她真的没有那种表达欲。
艾玛提到存在主义,说她同意萨特所说,人通过选择和行动证明自身的意义。
阿黛尔听后只是在洒满阳光的公园里咧开嘴笑,继续吃一口美味的汉堡包,她没有想要证明自身意义的需求,或者你可以说她没有荒诞感 –-- 对人生的荒诞和意义的寻求不在她的字典里,她只是一株可以疯狂生长的植物,不求表达,不问意义。
她在乎的是最直接的东西 – 吃饭 睡觉 做爱 ,做爱 吃饭 睡觉。
“二”和“呆萌”是如此稀缺的天赋,我们的阿黛尔是如此鲜活地和它们融在一起,淡泊又性感。
但有几人能如此疯长到八十岁?
阿黛尔的酷在于 – 我就是不思想。
而,现实生活却如此残酷地一再逼迫你思想。
设想是我,大概会不停剖析自我,剖析恋人。
察觉到自己被冷落,会去探究原因,找恋人谈话,沟通解决办法(当然更可能只是自以为的解决办法)。
而阿黛尔只是张着她的嘴巴大声喘气,露出兔牙,抓住她能抓住的稻草,不管是喝酒跳舞,还是酒后乱性,都可以,只要能缓解她的孤独。
是的,有人可以侥幸逃脱,没有荒诞感,因而不必去追问生之意义;但却没有人可以一再幸运,逃脱孤独的追捕。
于是,我们看到,阿黛尔不再酷了,她痛哭流涕,辗转反侧,可以放下尊严跪地求饶,只为再换回一点温存。
艾玛却已不再回头。
如果阿黛尔足够幸运,她会拥有一份世俗的温暖。
得一男人(或女人)垂爱,得三两儿女绕膝。
但你我可曾见过六七十岁的“阿黛尔”?
若有,眼睛也早已不再清亮。
家庭、儿女、工作,柴米油盐酱醋茶,所有的一切,会一次次地把阿黛尔重新推回到她与艾玛曾面临的问题。
阿黛尔可以做同样的选择,但代价是她的心变钝,眼变浊,然后对痛苦的感受可以不那么锋利,于是她就可以安详地老去。
这大概也是大多数人的生活。
我对这样的生活抱以最大的尊重和最善意的审美。
因它自有它的美感(这种美感导演已经通过呆萌又灵动的阿黛尔向我们展示得淋漓尽致)。
但往往随着衰老,它变得越来越无力。
而人类仍得以抱持锋芒的方法,大概只有反省(思考)。
只有思想才能把我们从命运的缝隙中拖出来,洗洗脸,清清嗓。
我大概还是相信苏格拉底那句话,未经反省的人生不值得活。
然而然而,最后的最后,人要交待的,只有自己。
你要如同二十岁的阿黛尔一样,省去追问的苦恼,求一份世俗的温暖,借以慰藉老去的身躯;还是要如同艾玛一样,用尽自己所能拥有的智力、运气、能力去换一点自己认同的意义(在艾玛是艺术上的成功)。
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
电影里可谈的东西太丰富,比如镜头的运用,摄影机对人(演员)身体的态度,阶级,爱情..如此种种,大概会被津津乐道讨论很久,但以上,是虽不在电影中,却最想表达的,碎碎念。
阿黛尔是个即将迎来18岁的高中生。
她有一双清澈的眼睛,大大的双眼皮,长睫毛,鹅蛋脸,双颊鼓鼓的有点婴儿肥,笑起来像只刚摘下树的香甜的桃子,嘴角一边一个浅浅的褶皱。
她的头发总是乱糟糟的,胡乱绑成一把马尾顶在脑瓜上。
她喜欢文学,上课听讲很认真,下课了和几个要好的女同学一起讲小八卦笑闹,然后回家吃饭。
阿黛尔爱吃,老爸做的番茄肉酱意面她吃完一份还要,躺在自己房间的小床上悲伤哭泣的应对办法也是拉出床下的杂物盒,把一枝大巧克力棒塞进嘴里,含着眼泪咀嚼。
可这么爱吃,阿黛尔也不胖。
阿黛尔双腿修长,穿紧身牛仔裤,身形凹凸有致,青春的荷尔蒙挡也挡不住地勃发。
阿黛尔是个相当漂亮的法国北部城市里尔的普通高中女生。
当然,阿黛尔更是获2013年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大奖的法国电影《阿黛尔的人生》女主角。
这部电影还有个噱头广受争议:女同性恋的性爱镜头,不加遮掩近乎毛片的惊人尺度。
可要谈这个热点话题,就必须先谈谈片子的导演,阿布戴∙柯西胥(Abdellatif Kechiche)——法国北非移民后裔,两获法国恺撒奖最佳导演。
按照网上关于他的有限生平介绍,阿布戴∙柯西胥出生于北非的地中海城市突尼斯,六岁随父母移民至法国尼斯,从小热爱戏剧,先当演员出演舞台剧,1985年得到第一个电影角色,之后成为编剧及导演。
柯西胥目前共出产了五部作品。
除了《阿黛尔的生活》,我还看过他2007年的《谷子和鲻鱼》。
那是给我印象非常深刻的一部片子,讲的是法国南部一个阿拉伯老移民赛门被自己工作35年的船厂开除后,在人生低谷里怎么努力开一个梦想中的“古斯古斯”餐馆的故事。
餐馆开在一艘改建的破船上,经过了重重困难与努力,开业当晚,一个意想不到的巨大意外却还是发生了。
赛门必须竭尽全力去寻找“古斯古斯”,餐馆主打的蒸粗麦粉;而他情人的女儿丽姆则决定为客人们表演肚皮舞来争取时间。
丽姆很年轻,圆润丰满,有个小肚腩,她长时间、长时间挥汗如雨地扭动腰肢,特写镜头里肚子上的小肥肉不住地颤动。
赛门总不回来,她就得这样一遍又一遍地跳下去,有青春的美、性感、旁观视觉的尴尬,可更心酸。
电影里还有一个赛门追摩托的长镜头,那么残酷、冷静、无望,看得人心整个都揪起来,眼泪不由自主掉下来。
所以柯西胥电影的一个特色是冷静的人物观察,巴赞式的,特吕弗风的,不遮掩,不下价值判断,也不在残酷与尴尬面前退缩。
镜头具残酷的穿透力,直击人物灵魂。
这一点很有新浪潮的经典风范。
另一个技术特色是他对节奏的掌握。
要知道,长镜和特写镜头运用的最大风险是对叙事节奏本身的破坏,尤其对一个依然以叙事为主的作品而言,过于频繁或安插不当的长镜很容易拉缓叙事速度,失去观众焦点;而琐屑的特写则会使画面变得廉价、自恋,使影像变为导演的私人呓语而不是与观众的情感交流。
但柯西胥的种种风格化镜头运用是恰到好处的,他以手提镜头表现运动速度,有限的长镜头主要出现在最具冲击力的片段,增加旁观视角中生活残酷的力度,特写和中景交替上场,后者为前者提供聚焦框架与情境烘托。
再者,是他的社会阶级敏感性。
北非移民的文化与民族背景使他对法国社会的阶级分化观察异常细致。
他的第一部电影作品《伏尔泰的错误》探讨的就是突尼斯非法移民在巴黎的生存问题。
《谷子与鲻鱼》中的老赛门也是移民家庭。
甚至他的上一部电影《黑色维纳斯》,背景虽然是十九世纪初的欧洲,柯西胥的视角也始终聚焦在社会的边缘人、被奴役的底层阶级。
那么,要理解《阿黛尔的生活》中的争议性片段,我觉得也必须从柯西胥的这几个特点入手。
3小时的电影里一共有四段同性性爱片段,总时长约为10分钟,其中阿黛尔和艾玛的第一次性体验长达6分多钟,是最长也最暴露的一场。
之后的几场长度越来越短,走向的是二人更深的情感交流而不再主要是性的激荡。
这个安排是与生活中两性关系的自然发展相吻合的。
在最为重头戏的一场性爱中,柯西胥大量使用特写,从阿黛尔的表情、嘴唇的呼吸、舌头的贪婪,到身体的扭曲、抚摸的手势、肢体的交缠、肌肉的痉挛,镜头从一个角度切换到另一个角度,也仿佛与其中人物一样有着被挑逗而欲火中烧的节奏。
这一段没有任何浪漫化的背景音乐,展现在荧幕上的是非常原始的性激情,镜头毫不退缩,简直百无禁忌。
考虑到柯西胥的技术特色,这个安排绝不是炒作的噱头,而是对阿黛尔生活中性的启蒙非常重要的一章。
尤其对比之前阿黛尔和同校男生缺乏激情的性爱一幕,与艾玛之间性的温度对二人关系之后的走势至关重要。
我唯一不喜欢的是第二场,阿黛尔与艾玛到艾玛父母家拜访夜晚入睡时的性爱戏,因为两个人肢体交错的姿势太过于“程式化”,尤其阿黛尔扭头面对镜头,头发拢在一边,向身后望向艾玛一幕,太具视觉美了。
而生活中真正的性爱,无论男女,在绝对私密的状态下,是不会在乎镜头角度姿态美感的。
我甚至以为真正火热和忘我的性都必须有某些“丑”的成分在里面。
柯西胥以男性视角拍摄同性性爱,这一场我怎么看都觉得幻想成分超出了真实的艺术再现尺度,是为败笔。
但除去性爱,电影中展现更多的,是阿黛尔和艾玛的感情关系。
这两个人来自于截然不同的社会阶级:阿黛尔的家庭属于劳动阶层,价值观保守。
阿黛尔的母亲看上去有阿拉伯血统,她上的高中里也有很多阿拉伯二代移民,同学们在一起参加游行,播放的也都是具阿拉伯特色的民族音乐,大家关注的是平权、就业机会、教育、工资水平等紧贴生存的基本问题。
阿黛尔认为人应该把从社会得到的知识给养用于回报社会,基于此她认为教师工作是自己的终生追求。
艾玛来自于中产阶级的知识分子家庭,思想开放。
艾玛学习艺术,广泛阅读哲学,家庭朋友圈子热烈讨论的是对某个艺术家的看法,人性对比、文化、心灵世界。
工作在他们看来只是帮助实现人的心灵追求的手段,不应该是人的终极目标。
在艾玛首次个展之后的招待宴上,阿黛尔的孤独和无所适从正是这种阶级差异的微妙体现。
这与电影开始第二次文学课堂宣讲的“悲剧”前后呼应——“悲剧是不可抗拒的,无论如何不能逃避的。
它探讨的是永恒的,不受时间限制的东西,它关乎人类的机理和内在。
”对阿黛尔和艾玛的爱情而言,悲剧就是感情抛物线必将下落的走势,是来自于二人差异巨大的社会背景和阶级差异,以及这种差异所导致的本质的价值观落差。
这种差异贯穿电影中阿黛尔的整个人生成长。
在阿黛尔和艾玛的关系中,柯西胥的镜头始终是冷静沉着,不作价值判断的。
但一旦理解了他的社会背景,则不难看出他本人的价值取向。
《纽约客》的介绍提到了阿黛尔的生活场景有相当程度上是在课堂中被刻画的。
柯西胥自己在采访中也提到了这部电影的出发点是他想描述一个教师的生活,他们对教育事业的热情和投入。
在《阿黛尔的生活》中,除了与艾玛的关系,柯西胥还使用了相当大的篇幅来描述在遇到艾玛之前阿黛尔的高中生活,她对文学的热爱,她成为教师之后对教育事业的理解,对孩子们的耐心和专注。
一个好作者在作品中的细节执行中应该是中立、冷静甚至残酷的,但在透过细节之后,在字里行间之中,一个作者的价值取向也是没必要,且不能被否定掩盖的。
理解了这一点,对电影上映之后所爆出的一系列有关柯西胥与演职人员的对立也便不难理解了。
回到《阿黛尔的生活》,我一向不是言情故事的粉丝,这个故事本身并没什么新鲜的,甚至可以算个老套的爱情故事,一见钟情、性的启蒙、相爱、孤独、不爱,就像生活本身一样俗套,同样的故事每一天每一分钟都在同样地一遍又一遍地上演;但也跟生活中的每一个相似的故事一样,不同的故事对象会为同样的故事带来全新的体验、感悟。
柯西胥的了不起之处正在于他从一个日常的,自然而平凡的框架里,通过镜头聚焦出了那些不一样的,深邃的,超越生活之上的独特之美。
他拍摄出了社会脉搏中人物的心灵成长,那些不加修饰的,小心翼翼因为珍贵而不能被言说的细节,那些埋藏最深处的渴望、无奈与灰色的秘密。
作为观众,当看到这样人心深处最脆弱最珍贵的一些东西时,当通过影像体会到了这些最温柔而残酷的成长经历时,是不得不被生活本身的丰富与命运细节的强大所击中的。
电影的法文篇名是“阿黛尔的生活,第一章与第二章”。
每个灵魂都是一本书。
感谢柯西胥将阿黛尔这本好书翻开,我有幸读到了她,也读到了书中映照出的自己,而后面的故事还有很长。
我将一直挂念这个女孩。
“我有一个如此特别的灵魂,在那儿我自己都认不出我自己。
”——波德莱尔“因为我是女人……”片中的学生们在老师的要求下朗读着马里沃未完成的《玛丽安娜的生活》。
这是导演酷爱的长篇小说(roman),总有些导演喜欢用电影向自己钟爱的作家致敬,JEUNE ET JOLIE《青春貌美》也可以看作欧宗向兰波《传奇》(Roman)一诗的致敬。
女人是什么?
人是什么?
似乎我们可以把康德的总结重新解析为那三个基本问题,由“女人是什么?
”这个问题出发,询问:女人能够认识什么?
女人应该做什么?
女人可以希望什么?
因为我是女人……然后呢?
“是”并非出生就完成,自我发现、自我认识的过程随着生命本身的展开而展开。
女人是什么?
生为一个女人,又意味着什么?
阿黛尔的同学都觉得她应该有个男朋友,应该赶快结束处女之身,可她的“我”究竟是什么?
她的欲望又指向哪里?
可能她既不是异性恋,也不是同性恋,也不是什么双性恋。
她只是需要一个让她爱也能够爱她的人。
能够接受她,能够让她欢愉。
所谓两人家境和社会阶层的差别,当然是重要的影响因素,但真正的问题在于,阿黛尔需要爱玛的陪伴,她得不到足够的陪伴。
渴望陪伴的是那些空心人。
他们的身体和灵魂是空的,这绝非指责或贬低,他们没有被填得那么慢,也没有用艺术、哲学或者工作自己把自己填得那么满。
他们空空的身体和空空的心还有空间,能够让爱进入或者生发。
这是一些更纯粹的爱人,她们似乎除了爱情就没有更大的事情,艾玛有自己的职业绘画工作,是个所谓的“艺术家”,她希望阿黛尔也有个类似的Beruf,阿黛尔不是喜欢文学吗,那干吗不以作家为自己的天职?
她在聚会上向自己的精英朋友们介绍阿黛尔:”她写点东西。
“阿黛尔则马上澄清,只是自己写点小日记而已。
后来两人发生争执,艾玛也劝阿黛尔,写点东西吧,长篇不行?
那弄点中短篇呢?
总能写点的吧!
是啊,只要写点这种东西,就可以跟人说,我是个作家,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但阿黛尔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她活在更简单直接的生之愉悦里,吃,喝,操,这些俗事儿就已经让她很快乐了,她那张因为吃饱喝足或者做爱开心而热情洋溢的脸,简直像圣母头像一样光辉四射。
读我吧,这样就可以学着爱我。
波德莱尔的这句话在这里简直是另一个反讽,阿黛尔写不出来,不愿意写,不愿意因为被阅读而被爱。
那个金光灿烂的时刻,她们在巴黎一个公园的树下慢慢吻向对方,两张脸在靠近。
看我吧,这样就可以爱我,不用任何学习。
那个粗鲁的姑娘只知道那一个个名字,但这并不阻碍她们相爱,接吻,做爱,生活在一起。
在她们最初相遇和最后告别的时刻,都有一种奇异的乐器响起,如果你在巴黎瞎逛,就像波德莱尔和一切游手好闲的”懒惰的神经质”那样,一定会撞见这种像飞碟一样的乐器。
那些人会用指掌极其肉欲地爱抚那个乐器,让它发出一阵阵空心的呻吟,也让那些路过的空心人从他们空空的肉体和空空的灵魂发出同频的呻吟,产生或者开始渴望爱情。
面对这样的乐器,人会有一种矛盾的感受,人会同时感到,“生命的可怖和生命的狂喜”。
身边无数朋友,看完《阿黛尔的生活》的第一个问题是:性爱场面有必要拍满二十分钟?
还真刀真枪的样式,足可以收录进教学指南当活教材(真实度另说)。
更有人好奇揣测,身为戛纳评委的李安,该不会是因为几场角力般的床戏,令他想起了《色,戒》,因此也加入了点赞的行列吧。
我看完电影的第一个问题则是,如果艾玛换个异性恋的性别,那么,她必然是千夫所指、万人唾弃的文艺渣男。
无论她怎么以愤怒的受害者出现,她的表现似乎太过夸张了。
感情本来就是两人的事,刚饰演过中年基佬的任贤齐老师就这么唱过:相爱总是简单,相处太难。
《阿黛尔的生活》所想展示的,其实也是一对拉的日常生活。
这部火爆2013年的同片,它把故事架构在极其流俗的一见钟情上面,此外还有相当稀松的日常起居,娱乐出行,夹带导演喜欢表现的特色食物,令观众头疼、令剧中人崩溃的吵架决裂,在大特写的频繁冲击下,两位女主演的迷人身体似乎一览无遗。
导演仿佛也想借此说明,他费尽心思去展示这对恋人的状态,不留死角,并且,抓住了她们最完美的部位,一种味道以及一个瞬间。
在导演个人酷爱的跳舞场面上,阿黛尔更是能抛开一切,进入绝对放松、完全自由的情境。
对好色之徒来说,《阿黛尔的生活》似乎太过冗长,时不时来上一段素面朝天,镜头还晃个不停。
对饮食男女而言,电影又把情感的事情说得太简单了,简单到不像一部常见的、穿越千难万阻并且汹涌猛烈的同片。
她们分手的原因并不是爱情的魅力褪去,而是阶级落差带来的隔阂——无法被克服和消除。
这也是双方家庭为何要先后出场的原因,以及几年以后她们组成了一个新家庭,那不过是一种尝试与努力。
艾玛是艺术工作者,思想复杂。
阿黛尔拥有的却是普通人生,简简单单,这种天然的差异,必然导致生活出现裂缝。
出身的不同带来了教育的不同,进而变成了思维认知方式的差异。
艾玛想让阿黛尔靠近自己一些,令思想的土地变得肥沃,但阿黛尔更满足生活本身的丰饶,她热爱工作,擅长制作美食,跟周围人关系融洽,可是,她却无法真正进入阿黛尔的生活(尤其是核心的艺术创作),而只能充当了一个尴尬的旁观者和被画的模特对象。
虽然有外人的辱骂和不解,但实际上,相比其他同片里的洪水猛兽,《阿黛尔的生活》的相遇相爱几乎没有遭到太多阻力跟折磨。
艾玛的才华得到社会认可,她也有艺术领域的朋友圈。
相比之下,阿黛尔的地位就让她倍感失落,茕茕孑立。
她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可是,她无法完全面对自己的身份,更无法真正跟艾玛身心交融。
这大概也是说明,在阿黛尔所处的阶级环境里面,同性恋仍是一种禁忌,至少是无法被公开宣扬的。
可在艾玛的交际圈,同性恋仿佛是拥有着激发创作激情的源泉,大大方方,汹涌不断。
爱情因为强烈的第一印象而萌发,被食物所催化,借助性事而升华。
身体的亲密,会带来生活的能量和热度,并且,两个人的渐行渐远,其实也是被身体所控制。
后来在餐厅,两人一度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了激烈举动,阿黛尔试图用身体来唤醒艾玛的爱意,正如她的情感启蒙、人生一切,完全是被艾玛所唤醒。
或许,导演也是想借此说明,只有在鱼水之欢的时候,她们才可以做到真正的平等。
不需要言语,就能找到神秘的平衡点,互相满足到对方。
因此,戏剧性不是这部电影所感兴趣的,实际上故事本身还有些俗气,缺乏吸引力。
可是,导演把重心放在了其他东西上面,她的青春期困惑,她无可避免地陷入恋爱,她的人生彷徨,两个人的冲突交恶,试图挽回以及无能为力,这分明就是一份感情从萌生到死亡的完整记录。
导演想要把握的是不同阶段的基调,以及两个人的情感特征。
另外还有蓝色带来的甜蜜和忧郁,对阶层差异无法被消除的冷意和悲观。
所以说到底,阿黛尔只是一个平凡不过的底层女孩。
不知道爱为何物,又渴望爱,无法放弃。
她被蓝头发吸引,被开发,变成了爱人和被爱的对象,可是,她却无法真正在生活中与爱人平起平坐。
她无法抽离出一段揪心的情感,又不得不转身离开。
【名牌】参见:http://www.douban.com/note/328784991/ 影之味:生蚝、臭肠以及菜尾汤
频繁舔舌头的Adèle让人想起小猫,她的表情表演毫无疑问可以让本片拿到满分……但故事老套,缺乏感染力和浪漫氛围,也不够伤感。
后半部好。前半部很平庸,看大段大段的床戏我只想像《致命女人》中的刘玉玲那样浮夸不屑却又心服口服地大喊一声:oh youth!
同姓青春自我认同之路的A片而已,不懂这么多人看了还这么高的分
正打反打正打反打,收工
I have infinite tenderness for you.
我们戆萌痴让人心疼的吃货女主阿黛尔在青春期遇到美术学院高年级女生爱玛(蓝发学艺术的女生真是美的像从漫画书走出来一样),从身体到心灵都被带入了新的天地和层次,却终究因涉世未深不敌两人之间从修养到人生追求的巨大差距,在艺术家前女友的画展上落寞的转身离去。给里面sex scene跪了,金棕榈当得
柯西胥的那些优点都还在,尤其是通过吃来表现人物,电影里面那几个吃场只是生活化极了,非常生动,让人不禁回想里谷子和鱼中吃的场面,连最低级的意面都可以拍成如此美味。 阶级差异果然是Couple分手的杀手锏,只是里面超长的性场面让人不解,这简直是Les做爱教科书吗?
有些人是长颈鹿,不需学会飞行就能摘到星星;有些人是变色龙,不需要走动便能隐藏自己;有人喜欢蓝色,但再接近温暖也是冷的。
女同融入难
难以忍受的三个小时和大量让人不适的情爱镜头,晃镜、局部特写、对话、记录式白描,发色衣服颜色暗喻的关系发展转变,各种哲学梗。为什么好评那么多?“蓝色是情欲的颜色”这说法真的太装逼了。
骚瑞,我实在不是很喜欢。
把一个初次出柜的平平无奇生活的小女生心理表现得好到位哦。并且她与艺术家女友圈子的不融合,也表现得很真实。说到底人还是要有自己的精彩生活才不至于被爱情打伤时那么的无助。
“我对你的爱热情如火,我对你的爱温静平和,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爱,是烈火与和平的混合。”
诚然,剧作之完整,人物之生动,形象之生活,情感之丰沛都令人叫绝。但三个小时的片场实在太长,不得不令人瞌睡。虽然这种真正意义上的生活还原之难,之准都彰显了本片的高品质和情感的饱满程度,但是取舍有度在我看来也一向是好电影的重要标准。
扮演Adèle的Adèle这个月才满20岁!在我心目中可以和蓝茉莉里的凯特女王一较高下。片尾画展上的她,正如当初酒吧中的她一样痴缠无他顾、寻梦千百度,却再也寻不见那盏阑珊灯火。
不差但床戏也太多了。有些事情如果不能从最佳人选身上学会/获取 恐怕之后一生都没有得不到了吧。
无代入感,拖沓的三小时长片,两倍速看完,遇到性爱镜头更是在地铁里亮度调到最低,女主也不美。这是在我电脑硬盘里躺着最久的一部电影 可能有快十年,几次想看都没看下去,看到这么高分又几次重振旗鼓 终于看了,想说,超过30万人看过打的这么高分哪儿来的啊
有些人是长颈鹿,不需学会飞行就能摘到星星;有些人是变色龙,不需要走动便能隐藏自己,但阿黛尔只是阿黛尔,想吃就吃,想亲吻就要一个真心实意的吻。最残忍的不是结尾,甚至不是阿黛尔流着泪说出你已经不爱我了的时候,而是艾玛微笑着推门走入咖啡厅的瞬间,爱过的人最怕的是彼此终于能够相视微笑。
冗长而枯燥,没有回味价值,别再在银幕上一本正经科普存在主义和印象派了,克里姆特和席勒也没什么好争的,安提戈涅有什么提的必要么?除了表演以外尽是刻板印象,在性里找存在感,虚空的虚空。片中只有一点是说对的,那些大画家并不是如约翰·伯格所说在想当然地凝视/物化女性,他们许多人是带着一种羡慕提起画笔的,羡慕她们美的自足,羡慕她们无(预先规定)意义的绽放,他们通过绘画女性gaze into another world,遁入虚无。你们这对明明可以把主奴辩证法玩出花的伴侣,瞧瞧你们在干啥。
披着同性爱的外壳,阿黛尔最后还是要被异性抱起大腿。佳能C300,搭载Angénieux Optimo 28mm-76mm镜头